蘇晉看著阿齊將晏子萋拎上馬車,轉頭便與劉義褚道:“你留下,給我備一匹馬。”
立在堂前聽了半日牆角的一小廝探出個頭來,看了看蘇晉,又看了看晏子萋:“敢問知事大人,女人這是要去夫子廟,還是要去朱雀巷?看時候,新落第一行人馬出宮門該有好幾碗茶的工夫了。”
此人是本日當差的衙役,昨兒二更天被孫印德指派去朱雀巷的,也許是被嚇著了,說得顛三倒四。
他俄然有些想笑,孫老賊雖不學無術,但看蘇晉倒是看得準,麵兒上瞧著是個明白人,皮郛裡一身倔骨頭。
蘇晉一陣風似地折回堂內,取了官服往身上籠了,一麵說道:“不然呢?守在這裡坐以待斃?還是帶著十幾個衙差抓人去?怕是連夫子廟都殺不疇昔就要被打返來。”
晏子萋已急得帶了哭腔:“你這麼做,就不怕獲咎晏家,獲咎太傅?”
蘇晉隻覺從昨日到今晨,這一茬兒接著一茬兒如驚濤拍岸,撞得她太陽穴生疼,現在到了這朝夕存亡的一關,她竟奇特般沉著下來,餘光裡掃到一步步悄無聲氣退出去的晏子萋,高喝了一聲:“站住!”
“混賬東西!”不等他說完,劉義褚一拳砸在門柱上,也顧不上誰官大誰官小,轉頭看著蘇晉,問道:“你來講,該如何辦?”
他這一番話說得刻薄刻薄,但往細裡一想,倒是參破此中事理。
遊街途中一向有人肇事,至朱雀巷,場麵完整失控,五城兵馬司的兵衛隻險險護得禮部幾個官員與狀元爺的安危,榜眼和探花均被掀下了馬,捲進人潮裡去了。乃至有人與官兵打起來,有死有傷。
但是蘇晉對這因果不感興趣,外頭天已亮透了,她將晏子萋撂在花廳,回身往當值的前堂走去,擺佈晏氏玉印還在她袖囊裡揣著,遲早能叫晏子萋開口。
一時又憶起她已被退親了三回,也不是冇有起因可溯。
可蘇晉那一句“性命”彷彿點醒了他,讓他模糊窺見這場荒唐的肇事將會結下的惡果。
她不欲與晏子萋多作膠葛,獨自道:“蘇某雖是末流知事,但平常丫環見了我,便是不稱一聲大人,好歹也叫官人,你卻喚我公子。”晏子萋張了張口,剛欲辯白,蘇晉打斷道:“此其一。其二,你若當真是丫環,斷冇有本官斟茶與你,你不謙讓就接疇昔的事理。你自初見我,未曾向我施禮,自進得花廳,也是你坐著,我站著與你說話,可見是養尊處優慣了,此其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