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晉避開柳朝明的目光,看向奉著老禦史牌位的香案:“柳大人,我不肯退,我隻是不明白,退便錯了麼?凡事極力而為不能如願,是不是儘早抽身才更好?莫非非要如西楚霸王敗走烏江,退無可退時自刎於江乾麼?”
又是個穿便服瞧不出身份的,看了周萍一眼,咳了一聲還冇說話,周萍便跟他跪下了。
十數載間, 朱景元殺儘功臣, 全部朝堂都覆蓋在腥風當中。
柳朝明摁住蘇晉的手:“我與你一起。”
她一整夜冇睡結壯。
沈奚拿扇子敲敲案幾,問柳朝明:“哎,他這目無長輩以下犯上的弊端,但是你慣的?”
柳朝明冷眼看著沈奚:“你如何他了?”
朱南羨嚇了一跳,他本覺得本身這一身曳撒便裝陪蘇晉出趟宮已非常安妥,冇留意竟一下叫一個生麵孔識出了身份。
蘇晉猛地抬起眼,怔怔地看向柳朝明。
隻可惜人一旦到了高位, 不免患得患失, 積慮成屙,非刮骨不敷以慰病痛。
沈奚促狹一笑:“你看著啊。”他清了清嗓子,一本端莊道:“周通判,本官恕你無罪,命你平身。”
蘇晉接過茶放在一旁,回身去扶周萍:“沈侍郎這句話可問住下官了,柳大人一身正氣,不也防不住跟沈大人訂交?”說著,懶得再理沈奚,問周萍道:“皋言,何事來尋我?”
暗夜行舟,隻嚮明月。
周萍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在內心衡量了一下官品,諾諾起了。
蘇晉聽了這話,回身看向柳朝明,柳朝明向她點了點頭。
柳朝明挑眉。
柳朝明站在背光處, 對蘇晉道:“老禦史平生,曾十二回入獄,無數次遇險。景元五年, 他去湖廣巡案, 本地官匪勾搭, 將刀架在他脖子上, 他以手擋刀,被斬冇了右手五指, 他冇有退;景元八年, 聖上猜忌平北大將軍有謀反之心, 他冒死勸諫, 被當作翅膀關入詔獄三年,受儘折磨,他冇有退;景元十一年,聖上廢相,以謀逆罪連累萬餘人,他自詔獄一出便進言切諫,聖上一怒之下要殺之,他仍然未改初誌。”
周萍撲通一聲又往地上跪了。
沈奚冇正行地往他右部下坐了,又端出一副驚奇神采:“禦史大人此言可冤枉小民了。周通判本日一大早來都察院找蘇知事,趕巧您二位不在,還是我這個串門子順道幫都察院接的客。”
蘇晉道:“此事我傳聞過,當時滿朝文武為其請命,才讓老禦史保得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