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是找茶壺,又是燒茶地忙了半日,好輕易給周通判沏了盞茶,誰知錢三兒阿誰不長眼俄然過來叫了一聲‘沈大人’,還拜了一拜,周通判這一下便嗆了個半死,然後跪在地上死都不起來了。”
蘇晉回了個揖:“侍郎大人好。”說著就要拜下。
朱南羨定了定神,決計不去管生麵孔,又咳了一聲道:“蘇知事,這麼巧?”
沈奚促狹一笑:“你看著啊。”他清了清嗓子,一本端莊道:“周通判,本官恕你無罪,命你平身。”
蘇晉避開柳朝明的目光,看向奉著老禦史牌位的香案:“柳大人,我不肯退,我隻是不明白,退便錯了麼?凡事極力而為不能如願,是不是儘早抽身才更好?莫非非要如西楚霸王敗走烏江,退無可退時自刎於江乾麼?”
蘇晉俄然懵懵懂懂地明白了柳朝明那句“守心如一的禦史”是何意。
也是代她的祖父,為闊彆多年的故交上一炷香。
然後他點香看了蘇晉一眼,望向老禦史的牌位,道:“當以尊師禮敬之。”
柳朝明知他素愛拿人逗悶子,抬步邁進前堂,說了一句:“周通判平身。”
沈奚拿扇子敲敲案幾,問柳朝明:“哎,他這目無長輩以下犯上的弊端,但是你慣的?”
因他一向以來恰是這麼做的,守心如一,有諾必踐。
這是老禦史的故居。
沈奚手裡把玩著摺扇,倚在門廊上號召:“百官俗務纏身,我原想著昀兄與我一個被勒停了早朝,一個被打折了腿,合該湊作一處逗悶子,冇成想昀兄竟比我先找到了搭子。”伸手跟蘇晉胡亂比了個揖,“蘇知事,又見麵了。”
周萍抬眼看了堂上二位的神采,都冇當真要懲罰他的意義,便道:“昨日有個阿婆來衙門找你,我與義褚兄一問,是元喆的姥姥,因元喆去家裡的信提起過你,她找不到元喆,才找到這裡來。”
她道:“恰是。”
等蘇晉的身影消逝在都察院外,柳朝明略一思考,想到當日教唆下毒的人還未找到,正要去叮嚀前三暗自派兩人跟著,不防被沈奚的扇子一攔:“不消不消,這賊冇抓到,擔憂也不止你一人,蘇知事此去,自有二白癡跟著。”
沈奚道:“你曉得這天下白癡都有甚麼共同點嗎?”比出一個手指:“其一,守株待兔。”
四十年前,景元帝自淮西起勢,曾一度求賢若渴。厥後他部下人才濟濟,再佐以“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之計(注),終究介入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