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奚上前一拜:“回陛下,陛下在雲貴設道,立安南為交趾省, 那麼西南一帶的黃冊與魚鱗冊都要隨之清查變動, 臣怕下頭的人辦不好差, 遲誤陛下的大事,是以親身來一趟。陛下可放心,臣臨走已將朝政安排安妥,擺佈另有十殿下與錢尚書籌劃,不會出岔子。”
先一刻候在帳中的翟迪邁前一步道:“稟陛下,這名戶部的盧主事,是……臣親手殺的。當時盧主事欲帶走翠微鎮的鎮民問罪,哪知堆棧起了亂子,無辜百姓罹難。局勢告急,臣亦是不得已才殺之。”他說著,撩袍膜拜而下,“請陛降落罪。”
柳朝明聽了這話,向來安靜無波的眸子裡掀起驚瀾。
朱昱深的目光落在柳朝明身上:“柳昀,朕傳聞,你本日又擅動錦衣衛了?”
舒聞嵐驚詫道:“陛下,柳大人擅動錦衣衛為多人所見,陛下若不懲罰,恐難以服……”
蘇晉開口,聲音竟有些沙啞:“罪臣覺得,柳大人自任禦史以來……”
唯有擔負禦史一職,向來未曾擺盪。
“不必說了。”
此言出,四下俱驚。
朱昱深冷聲道:“都察院小事立斷,大事奏裁,現在朝廷命官的命,在你等禦史眼中,已是無足輕重的小事,可隨便處決了嗎?”
朱昱深笑了一聲:“這個錦衣衛,還真是慣聽你的號令,也不怕朕連並著都察院,一齊問個謀反之罪麼?”
何為禦史?
又看向世人:“朕聽聞,戶部的盧主事死了,你們中,誰來給朕一個解釋?”
過了會兒,他道:“北涼野心不死,朕班師回朝後,恐不久又要親征,近幾年你將朝政打理得很好,朕念你有功,不與你計算妄動錦衣衛的罪惡,暫保你內閣首輔一職務。”
他有半晌失神,看向朱昱深,難以置信:“陛下?”
他十一歲跟老禦史學律法,十七歲入都察院,多少年事月疇昔,禦史二字,早已刻入骨肉當中。
她話未說完,便被柳朝明打斷。
柳朝明隻應:“回陛下,是。”
“此事究竟是如何回事,朕比你清楚。”朱昱深打斷道,“戶部盧主事的案子,回京後,由刑部與大理寺接辦,至於你,自本日起停職候審,待查清了再作措置。”
柳昀妄動親軍衛是究竟,翟迪濫殺朝廷命官,柳昀身為左都禦史,未儘監察之責,也是究竟。
朱昱深的軍帳臨著阜南河, 乍看上去, 與平常帳子彆無二致, 隻是大了數倍,進了帳中才發明內有乾坤,上設蟠龍寶座與禦案, 左麵掛著一副三丈長的大隨邊境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