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拓的確是要放蘇晉一馬，他先前問柳朝明的一番話，也是想摸索都察院對蘇晉的態度。
柳朝明又道：“我看你的傷是好利索了，不如先去都察院，把你的二十大板領了。”
依任暄之言，代寫一事之以是被查出來，是在十七殿下那頭扯開了口兒，已然昭昭於世了，可聽沈拓之言，彷彿並不全然體味內幕。
蘇晉跟柳朝明走了一段路，卻並不是承天門的方向，而是東宮。
說著，也不等蘇晉客氣, 風風火火地走了。
沈拓抬手往案上一拍，嗬叱道：“你好大的膽量，老夫聽聞，這道策問但是翰林每月策諸位殿下的題目，你誠懇交代，這是為哪位殿下代寫的？”
她在內心揣摩了幾分，不由不測埠問道：“大人這是要帶下官去詹事府麼？”
柳朝明驀地折回身，舉動手裡的紫荊花密帖，麵無神采地看著蘇晉道：“不必謝，恰是為審你才領你去的。”
一屋子人麵麵相覷，一個也不敢動。
景元帝順手給了他，說：“如有朝一日江山在我之手，當許你半壁。”
蘇晉做了個拱手禮，將腰身彎得更低，已然是請罪之姿。
莫不是太子殿下成心為朱十七坦白？
這耳房是宮前殿宮女的寓所，未值事的宮女搶先跪了一排，身後是一排內侍，再今後一向到屋外，黑壓壓跪了一片承天門的侍衛，此中有幾人渾身濕透，大抵方纔跟著他跳了雲集河。
直到仕子肇事的當日，她一身是血地朝他走來，跪在地上向他請罪。
蘇晉說不出話來，將身子彎得低了些。
柳朝明冇言語。
蘇晉曾是進士，又嘗有文墨流於販子，筆跡是賴不掉的，隻好稱是。
蘇晉回過甚去，也不知柳朝明何時也從刑部出來，手裡還拿著她那本紫荊花密帖，冷著臉問：“就這麼不斷念，還要去找晏子言？”
那場血流漂杵的大難連累龐大，連蘇晉早已致仕的祖父都未曾躲過。
二十大板打下來，也不知本身可另有命走到詹事府。
朱南羨命其將曳撒擱在一旁，咳了一聲道：“好了，你們都退下，本王要……”他嚥了口唾沫，“為蘇知事換衣了。”
蘇晉實覺得當下機不成失，立時就往東宮（注2）的方向走去。
或許是初見那日，秦淮的雨絲太細太密，將大家間的統統都隔得朦昏黃朧，竟未曾見，當她立在烈火夕陽裡，連眸中蕭索都是傲雪淩霜的。
柳朝明啜了口茶，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