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江停整小我伸直在他臂彎裡,側臉枕在他頸窩間,膝蓋屈在胸前;他隻穿戴一件短袖T恤,彷彿連抬臉的力量都冇有,河水粼粼反射出千萬點波光,映著他青白透明的小半邊側頰,潮濕的黑髮落在沙地上。
“他們不會死的!必然是摔進河裡去了!”韓小梅轉頭尖聲大喊,淚水俄然奪眶而出:“隻要他們掉進河裡,就必然能活下來!說不定現在已經離我們不遠了!”
如果細心翻看屍身的話,就會發明槍彈穿過喉管的位置與那自戕的村醫完整不異,一絲一毫都不差。
但呂局卻緊盯著餘隊,眯成縫的老眼有種堅冰般的平靜。
“您過獎了……”
劇震令他眼冒金星,頃刻間除了眩暈以外甚麼都感受不到了。就在那被無窮拉長的狠惡痛苦中,他終究聽清了遠處斷斷續續的聲音,公然是韓小梅!
“……甚麼?”他茫然道,“甚麼看不見了?如何會看不見呢?甚麼意義?”
他懷裡抱著本身的全部天下。
江停回過甚,想說甚麼又怔住了。白叟向他微微點頭,嚴厲肥胖的臉上倒有一絲難以發覺的慈愛,然後回身背動手走出了射擊場。
“回話啊,”聞劭手肘抵著嚴峫咽喉,喘著粗氣諷刺道,“再不回話他們可就走了?”
“他們在那!他們在那!!”
每一聲砰響都伴跟著血花飛濺,聞劭已經發不出聲來,手指痙攣著抓住了嚴峫咽喉,用儘統統力量掐住了大動脈!
“嚴哥!”
“你說甚麼!我們能活下去的!”
那是把槍。
嚴峫低頭一看,昏倒中的江停較著身材繃緊,呼吸頻次短促,彷彿很不平穩。
“挺好的,最後咱倆還在一起,再陪我聊談天吧……出去後你想乾甚麼呢?這回總該升職了吧,要不就回家擔當煤礦,你爹媽必然會很歡暢的……”
“開槍吧,還是說你不敢隨便扣下扳機,”聞劭喘氣著笑起來:“是殺死我還是殺死姓嚴的,你不敢賭一把嚐嚐?”
——傻、逼。
江停衰弱的喘氣一凝,風將這世上每一絲最纖細的動靜都送進他耳膜裡。嚴峫的心跳,聞劭的喘氣,衣料與氛圍摩擦的振動,泥土被腳底擠壓的聲響……聲音將統統壓成平麵圖,旋即在大腦深處扭轉崛起,構建建立體投影。
就像無數生鏽的鋸子來回拉扯大腦,嚴峫漸漸展開眼睛,視野卻彷彿蒙著磨砂紙一樣恍惚。半晌他終究漸漸對準聚焦,四肢百骸的疼痛垂垂爬回神經末梢,卻連叫都叫不出來,滿口裡凝固的鐵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