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鳴鸞咬牙道:“守門批示張三錫內通獻賊,趁夜開門乃至縣城淪陷。家父及縣中官吏,都已報國捐軀!我與仆人抵死巷戰,逃出城來,留著這條命,不為偷生,隻為殺賊!”
“我知。”郝鳴鸞寂然道,“家父慘死,我未隨行地府,為的就是一雪大仇。大仇不報,歸去也是行屍走肉,赧顏苟活罷了。”
郝鳴鸞額頭微仰,歎道:“家父自客歲上任,擬成治縣條陳數十道,無不是切中關頭的善舉。惜乎獻賊遽起,空有一身熱血抱負,卻未及發揮開來。”說到這裡,黯然神傷。
郝鳴鸞將臉一板道:“你說錯了,不是家父性命可全,而是房縣可全。家父為房縣宰治,雖未能守住縣城,但與縣城共存亡,也稱得上死得其所、死有榮焉。”
“唉,運氣弄人。如果能暫緩一二日,等我營趙總兵引主力到了,想必令尊性命可全。”
“郝鳴鸞。”那紫袍騎士回話間俄然掉下幾滴淚,“房縣父母官郝景春恰是家父。”
韓袞軍固然透露了,但畢竟傷了張獻忠,現在朝房縣高低局勢不決,西營與曹營既要進一步搜殺剿清城表裡零散的抵擋分子,也要抓緊時候剽掠劫奪,這麼多事虯結在一起,趙當世估計趕在房縣西營主力調和完成前,起碼有一到二日的時候作戰。
楊招鳳照實相告,並道:“其彆人我亦不明,需得歸營對了冊簿才知。”
如果冇有這個紫袍騎士俄然擊殺張四虎,擊崩了西營精騎的士氣,剛纔一戰飛捷左營絕冇法取勝。韓袞輕咳一聲,也不拿大,催頓時前拱手問道:“中間技藝了得,不知貴姓大名?”
楊招鳳一驚,問道:“這是何故?”想了想道,“獻賊勢大,若公子想憑一己之力為父報仇,恐怕行之不易,徒然送了性命。”
郝鳴鸞聞言一頓,而後略似自言自語道一句:“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隨即長舒一口氣,“好,我跟你。”
“虎——”
遭到無數兵刃加身的崔樹強死狀甚慘,五官恍惚,身軀也支離破裂,裹著屍身的席子也早給血水滲成黑紅。在韓袞的勸說下,楊招鳳方纔承諾當場將崔樹強給埋了,數十名兵士脫手,不一會兒,崔樹強並苗堯年等懦夫的土墓坑就草草挖好了。
兵士們一樣山呼,連呼九次方罷。呼聲落,但統統人的耳中還是響聲迴盪不斷。彷彿六合都在與兵士們擁戴,為這些懦夫感喟。
待在金牛寺的趙當世也很快得知了房縣的變故,七裡匾的晨霧未散,一千無儔營兵士已經到達,與飛捷左營相合。房縣縣城既落入賊手,張獻忠與羅汝纔再不會守城,畢竟有著數萬之眾。趙營要強攻陷來,難度過大。趙當世當機立斷,不往縣城進步,而轉向東北青峰鎮,直接進犯占有在那邊的西營兵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