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時沈太妃的宮女從寢殿出來,向我行了一禮:“我們娘娘傳聞朱大人來了,很想見一見。”
淳太妃素與沈太妃親厚,一雙眼睛哭得像熟透的桃子普通,隻說了一句便說不下去了:“沈姐姐傷得很短長,太醫還在內裡。”
話音剛落,忽聽內裡有男人暴喝一聲,又有盆罐之物在地上打碎的聲響。采薇與易珠俱道:“好端端的,內裡是如何了?”
我趕緊走進沈太妃的寢殿。隻見幾個太醫愁眉苦臉,一言不發地恭立在窗下。沈太妃麵色慘白,氣味微小,身上覆著薄弱的錦被。錦被凹凸不平,現出她摔斷後腫得粗大的雙腿。一室淡淡的血腥氣與藥氣,勾起影象中紫菡在章華宮的配房中離我而去的景象。我心中一痛,掩口落淚。
我瞟了她一眼,甚是好笑:“你平常說話也算有理有據,為安在劉钜的事情上,便如此不堪?”
我笑道:“潞州鎮將劉悟之子劉從諫的夫人裴氏。劉從諫的侄子劉稹兵變,裴氏調集潞州將領的妻妾們飲宴,請諸婦寫信給夫郎,勿忘劉從諫拔擢之恩。劉稹兵敗,裴氏也被處以極刑。”
易珠笑道:“關內也好,關東也罷,反正都是一場惡戰。”
華陽已按捺不住無法地悲哭:“把钜哥哥還給我!”
華陽蹙眉,鬢邊泌出亮晶晶的汗意,雙唇抿成慘白一線。好一會兒方道:“這個時候,钜哥哥如何會在江南?!定是你不準他來見我!”
我問道:“你們娘娘如何了?太醫如何說?”
沈太妃雙眼伸開一線,唇角展開一絲晦澀的笑意:“玉機姐姐……姐姐在這裡,我就放心了。”才說了這一句,便合目喘氣起來。
我將伸臂擋在我身前的銀杏拂在一邊,向前一步,安然道:“钜兄弟在江南。”
我欣喜道:“看來她的工夫經劉钜指導,已精進很多。”
銀杏撫著我的背道:“徹夜之事,女人不要放在心上。”
銀杏道:“婉太妃本想留女人在宮裡養病的,隻是奴婢想著,一來濟寧宮的沈太妃纔去,婉太妃整日憂心抽泣,於女人的病不好。二來,信王命李威監督女人,女人如有一日不在他麵前,恐怕信王又要多心,若連濟寧宮的太妃們也狐疑上了,便更加不妙了。以是奴婢大膽做了一回主,把女人接了返來。”
【第三十八節 君子難為】
華陽聽了,頓時滿臉通紅。趁她不留意,我遞了個眼色給銀杏。銀杏便將窗支開一條縫,冒充向下看望:“女人,二門開了,李威往前麵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