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歎道:“大人既問了,奴婢不敢不據實以答。這是因為芸兒還小,奴婢若去求皇後,皇後即使開恩,多數也是遣她去奉侍彆的皇子公主,孤身在彆宮,不免要受氣。現在選了大人出去,大人讀書明理,芸兒跟從服侍,多少也能學個眉法眼低,倒比奉侍皇子公主好些。奴婢的兄嫂生前隻留下芸兒一個孩子,是以奴婢隻得大膽來求大人。失禮之處,望大人恕罪。”提及家故的兄嫂,李氏舉帕拭淚。
芳馨笑道:“鄙諺說燒開的水不響,會咬的狗不叫。女人且想一想,殿下本來有八位乳母,現在隻剩了兩位,剩下的兩位,哪位又是省油的燈?王氏得皇後和殿下喜好,人卻不大靈光,不如李氏肯用心機。隻看女人要成全哪位了。”
我坐久了有些背痠,因而斜倚在錦靠上:“嬤嬤且放寬解。芸兒若喜好,儘管來靈脩殿玩耍。”
芳馨道:“皇後一貫對陸貴妃還好,明天卻不知是如何了。”我垂目不語,芳馨也不再說下去。好一會兒,我歎道:“去啟祥殿。”
我歎道:“就這麼辦吧。”
李氏苦笑道:“大人初入宮,另有所不知。固然都是乳母,可一來她是皇後的親戚,二來她的當家還做著官,以是殿下身邊的人,冇有不顧忌她的。因她奉侍殿下忠心妥當,殿下也依靠她,皇後便隻認她一個。客歲一個小宮女大著膽量告過一狀,皇後並不睬會。那小宮女反被她各式摧辱,最後還是陸貴妃看不疇昔,將她帶去了東宮。是以大師寧肯忍耐些,也不去招惹她。”
芳馨道:“聖上剛即位時,也有兩個身份寒微的妃嬪,但不久就被打發去奉侍太後了。”
我忙又回到啟祥殿,隻見寢殿門大開,外室中水汽環繞,幾近劈麵不成見人。走進寢殿外室,忽覺腳底一滑,紅葉和綠萼忙扶住了我。我低頭,麵前是茫茫霧氣。腳尖一熱,地上的積水已滲入了繡鞋。
綠萼笑道:“銀太醫是左院判,是最有仁心的。纔剛那王嬤嬤還攔著,說女人請不動院判大人。銀大人也不睬她,這就來了。”
我又道:“皇後不喜好周貴妃,這宮裡大家曉得,莫非皇後也不喜好陸貴妃麼?”
但見銀太醫雖老,氣色卻好,一時竟看不出年紀。很有幾分童顏白髮、道骨仙風的意味。我看他穿戴鷺鷥補服,知是六品院判,忙起家施禮。銀太醫攔住我,暖和道:“大人有傷,不成勞動。”
芳馨悄悄為我挽起衣袖,隻見手肘上一片青紫。又拉著我的手高低一動,我痛得哎喲一聲。芳馨道:“女人恐怕傷了筋骨,還請太醫來看看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