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加快腳步走進寢室,果見施哲一身銀灰素袍,立在慎妃的妝台邊。見我來了,忙上前見禮道:“下官施哲,拜見朱大人。”
我行禮道:“施大人有禮。施大人本日如何到曆星樓來了?”
芳馨忙按住我的肩頭道:“女人細心頭暈……”
施哲笑道:“大人過謙。大人昔日教誨弘陽郡王的事情,下官頗多與聞,甚是神馳。隻是提到弘陽郡王,下官有一事不明,望大人見教。”
我強抑不悅的口氣,轉頭撥弄著身邊嫣紅色的牡丹花瓣。光彩形狀都極其逼真,置於指尖才覺出是乾枯薄脆的絹布,更無一絲香氣:“陛下不是下旨,掖庭屬不再過問慎妃之事了麼?”
右手指尖緩緩看望著昨日被酒瓶瓷屑劃傷的血痕,已經結了精密如燭淚普通暗紅色的痂。綠萼淨了手,取過除疤的藥膏,細細地塗抹。我合目淡淡道:“遲早的事,皇後的疑竇,也總要開釋了纔好。”
我親身從櫃當選了一件胡粉襦衫和素色銀絲萱草紋對襟半袖:“慎妃都已經不在了,皇後還要在乎那些假花兒麼?”我褪下紅瑪瑙珠串,換上素銀鐲子,又側頭取下髮髻上的金環,“來日有的是事情讓皇後惱,何止幾支假牡丹?”
我一哂:“他都不怕,我怕甚麼?且瞧瞧是誰。”
小簡走近一步,細心看了我的神采,道:“大人比明天好多了,陛下聽了定會歡暢的。隻是陛下纔回宮,諸事都脫不開身,還請大人好好療養,待陛下閒些,再來看望大人。”他對勁而略帶奉承的神情,是麵對寵妃所慣有的。
我不知不覺坐起家來,支起耳朵聆聽他拜彆的腳步聲。他的行動是可貴而決計的輕緩,彷彿按捺的瑤琴尾音,我竟是如許戀戀不捨,連芳馨是幾時出去的,我都不曉得。
我正要下榻謝恩,小簡道:“陛下說病中不必謝恩。”
我淡淡一笑:“弘陽郡王仁孝,滿是蕭太傅與劉女史的功績。”
芳馨雖不解,仍微微一笑:“隻要女人說冇事,一準是冇事了。”
回到漱玉齋,芳馨奉上熱茶,道:“女人辛苦了。可要補眠麼?”
芳馨微微吃驚:“那幾盆絹花牡丹是皇後賜給女人病中賞玩的,女人全拿去曆星樓,不怕皇後惱麼?”
芳馨道:“是。方纔子正。”
我輕歎一聲:“玉機癡頑,並冇有認出來。敢問大人,於錦素是否要回京受審?”
我淺笑道:“有人來拜?那恰好,我要去會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