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疑弘陽郡王殿下,便還是狐疑我和劉女史,冇有彆離。要殿下也能受得住掖庭屬的查問,這件事纔算過了五分。”
支撐了好一會兒,已覺氣喘,因而還是伏在枕上,閉目養神。芳馨伸手到被中摸了摸腳邊的湯婆子:“涼了,奴婢出去換一個來。女人固然冇有胃口,還是用些晚膳的好。”
芳馨道:“奴婢當時不過是個打掃宮苑的雜役宮女,因上麵的姑姑丟了東西,非說是奴婢偷的。當時奴婢雖隻是個小宮人,可執事姑姑也還冇有現在如許大的權力能夠隨便懲辦奴婢。因而她上告陳廢貴妃,仗著廢妃的寵,罰我跪了一天。幸虧她的東西厥後尋著了。”
我歎道:“這是為了檢察你們是否串供。”
我歉然道:“姑姑受委曲了。”
我從鏡中掃了她一眼,笑道:“在姑姑眼中,穎嬪娘娘是如許的人?”
芳馨道:“旁的倒也冇甚麼了。”
芳馨笑道:“奴婢哪有這個工夫。奴婢隻說了一天,這位施大人便暗裡裡讚女人是個君子。”
我心中一動,再次問道:“姑姑,你究竟是誰?”彷彿有一隻手將我的話撕成雪片,散在冰冷的黑暗中。我似在自言自語,又似並冇有問出這句話,隻喃喃道:“玉機何德何能,得姑姑如此相待。”
我支起家子,右手摸索著握住她擱在床沿的左手,悄悄歎了一聲。黑暗中的暖和觸覺更帶了幾分粗糲和復甦。約莫是在掖庭獄中疏於保養,隻短短幾日,芳馨的手便不複昔日的溫軟柔滑了。芳馨緩緩道:“彆說女人冇有犯錯誤,即便犯了錯,奴婢也情願為女人擔待。”
芳馨道:“但是,先前三位公主歿了,至今未有本相,陛下也並冇有究查下去……”
我瞥她一眼,淡淡道:“姑姑覺得這件事就如許過了麼?”
我奇道:“賬簿?”
我伏在枕上悄悄道:“‘詬莫大於卑賤,悲莫甚於貧困’[67]。”
芳馨道:“這是奴婢的本分。”
我掩口一笑,“施大人究竟問了甚麼?”
我長歎一聲,扶著她的部下榻。我坐在妝台前,拈過一柄木梳,細細打理著髮梢。病中的麵孔慘白到恍惚不清,就像戴了一張昇平長公主所用的素帛麵具。揭下一瞧,是不忍卒睹、可驚可怖的內裡,被火與刀傷到了最深處。身處從五品女丞之位,便如戴著一張麵具。有了它,我纔是熙平長公主在宮中最得力的內應,是弘陽郡王最信賴的侍讀,是慎妃賴以托孤的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