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是六月尾,另有五日便要立秋,粗仆正替小水池清淤,就算純兒非要往河裡紮猛子,那些下人還無能瞧著?饒是如此,這馮嫻她也得說道說道,就算孩子淹不著,可若爬假山摔著呢?瘋跑磕著臉呢?
說到這裡,她嘻嘻一笑,還不忘安撫一下已然白了臉的母親:“娘放心,不是甚麼要命的藥,我也冇吃多少,早就問過大夫了,他說就是瀉幾次肚的事兒,冇甚麼大不了的。如果有事兒,我還能在這與你說話?”
另有,方纔喊的甚麼?她一驚,急喘了幾口氣,心房忽地有些不適,悶得發慌,總感覺女兒這話似有所指。是指責她?可她不明白,她有甚麼好指責的呢?對這獨一的女兒,冇少她吃穿啊,貴婿也給挑的是全汴京數一數二的啊。
試問,人間又有多少女子能做到表裡符合,真的不嫉、不怒,發自肺腑地笑著與人共享夫君呢?
闔緊恍惚的雙眼,伴著一串滾滾熱燙的淚,馮嫻撕扯著喉嚨:“那館主端的是個眼瞎嘴瓢的,可害苦我了!啊――我的兒啊......”
馮嫻顫抖著籲出一口氣,眼睛直直盯著麵前虛無,默了默,回想道:“他當時內心有我,一月裡有二旬日都歇在我這,可也有那旬日歇在妾室處啊。客歲三月的時候,有個寵妾懷了身子,錢遜得了信兒後,嘴巴都咧到後腦勺了,見天兒地去瞧那小妾。看那架式,是如何瞧都瞧不敷,連我那二旬日,都得讓他收歸去幾日,去瞧那大肚蟈蟈。”
她忍不住收回腳根,訥訥坐回原位後,呆呆地打量起馮嫻來。
馮佟氏一急,又想捶她:“又說胡話!”
見狀,馮佟氏這纔將堵在喉嚨裡的一團滯氣籲出口,替本身順了順心窩,就是嘛,這纔是她的女兒,自來雖有些眼皮子淺,心機卻不是那海底深的。她方纔倒也不是很氣,反而有些擔憂,女兒是中邪了罷?不然這性子如何與疇前差這麼多,方纔的確跟犯了失心瘋普通。
默了半晌,終究,她將挺得筆挺的肩膀鬆下,心境掩蔽,眼睛移向旁處,嬌聲嘟囔了一句:“她自個兒跑丟了,我就該死?娘還讓不讓我用飯了!”
是那大夫症狀說得不對?還是那藥劑量過量?還是抓錯藥了?是以,才使她此後再不能有孕?她可真是受了大痛苦了,馮佟氏心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