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元是仲春底來的,與綠鶯一個半月未見,說不想是謊話。雖說尊卑有彆,對著一個丫頭,他想笑便笑,想罵便罵,何時必要慚愧何時必要啞忍?可那日,他當時明知馮佟氏讓她受了委曲,他還用心冷著她,未替她撐腰做主,又閒置了她這麼久。
小臉湊到跟前,將最後一粒米順著碗沿兒扒拉進嘴裡,拿勺再刮刮碗腰上的粥汁兒,她吧唧吧唧嘴,舔了舔勺,不甘心腸放下碗。雖說冇吃飽,可也不能再吃了,頓頓不是仨包子就是倆饅頭的,肉和蛋也不遲誤,將來這孩子一落地,真成了個白溜溜圓鼓鼓的大包子可咋辦!長大了走不了路咋辦!
綠鶯細心張望他麵色,見他咧著嘴,眼裡冒光,眼角幾處淺近紋路堆疊,確切是一臉欣喜樣,她心內便有些豁然,那送毒肉一事,他應當是不知的。她笑笑,溫婉回道:“一個半月了。”
本是月初便籌算來的,卻不由有些生了怯,她雖不敢抱憤懣激,可到底對他是有些冷了心罷?頭幾日腐敗,侯府一大師子去山上掃墓,朽木枯葉,一片蕭索間他頓覺心上空蕩蕩的,故而,今兒便忍不住來了。
她撫了撫小腹,笑著道:“識字不難,你們若情願學,將來便跟著他一塊,我一齊教。”
直挺挺躺著,她無助地望向床頂,哎,愁啊,該何去何從呢?馮府如此大的宅門,她能對付得來麼?傳聞他有一妻一妾一通房,那馮佟氏不消說了,就是個二踢腳,位高權重又霸道,想炸誰炸誰。那妾室通房呢?性子也如馮佟氏一樣,還是溫婉賢惠好相處呢?
春巧見他進了門,趕緊堆起笑福身道:“奴婢恭喜老爺道賀老爺,我們女人有身子啦!”
馮元見她哭成了兔子眼,白嫩嫩的大兔子,頭上嵌著一雙圓溜溜的紅寶石,惹人顧恤惹人沉醉,貳心都要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