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有些自鄙,自個兒如何會這麼傻,竟覺得他隻是匹崇高雄渾的駿馬,此人清楚是一頭青麵獠牙的猛獅,隨時隨地能將獵物絞殺殆儘。那今後她更加有自知之明,再不敢違逆他,唯恐將他惹怒。
綠鶯點點頭,掀起裙襬,幾個弓足碎步走到菱兒跟前,癟癟嘴朝她委曲道:“mm,我在府裡就似個木偶人,一個說內心話的人都冇有,我可想你啦。”
菱兒公然不懂,撓了撓後腦勺,詰問道:“甚麼癡心?誰對誰錯付了?”
綠鶯皺眉,“雖說惡有惡報,可也得先緊著罪孽大的人懲辦啊,你看那朱員外不還是好好的?”她忖了忖,忽地有些瞭然,瞠目道:“定是夜裡,太太偷溜出去,抓住你爹的手,摁下的。”
一起菱兒都沉默無話,眼睛木呆呆冇有神,此時更是跟個悶葫蘆普通。綠鶯心下大奇,趕緊壓下急欲訴苦衷的火急,捏著她肩膀晃了兩下體貼道:“mm這是如何了?病了麼?”
秋雲恭敬應是,昂首瞅了瞅俄然陰下來的天,朝她說道:“女人可要快些,似是要落雨了。”
天兒突然黑沉似墨,劈劈啪啪的落雨聲打在門窗上,屋裡未點油燈,頓時一片烏黑。
綠鶯攤開掌心,怔怔地望著那一小撮黃黃綠綠的蓮子,思路卻飄到了九霄雲外。
已入夏,天兒熱了,蓮子也熟透了。屋裡春巧在做著針線,秋雲捧著個蓮蓬正為綠鶯剝蓮子吃,嘴裡還說著吉利話:“蓮子,意為來子、多子。女人多吃些,這都是福分呢。”
四抬小轎穩穩鐺鐺停在劉家門外,她下了肩輿,透過大敞的門,一眼瞧見正掃院子的菱兒。
將門闔上,綠鶯回身朝她道:“太太又讓你乾活了?要我說呀,你家又不是她的奴婢,倒不至於甚麼都聽她的。”
那日夙起時,馮元早忘了頭一日酒醉後的所言所為,她的推拒、不敬,他的肝火、暴行,一概忘了個一乾二淨。瞧她跟塊破布似的癱在床上,他還揚眉得意地嗤笑了幾聲“冇用的東西。”
菱兒頓時張口結舌,姐姐發財了?眨眨眼,忽地瞧見她頭上玉飾、身上綾羅,心下瞭然。
菱兒眸子子動了動,回過神,待瞧清了麵前之人後,才猛地抱住綠鶯,“哇”地一聲哭出來。她口鼻都抵在綠鶯胸前,哭聲抽泣聲都被封住,彷彿憋在瓦甕裡,惹民氣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