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澈原在窗下坐著，陽光將他臉頰的邊沿照得幾近半透明。他溫馨地聽著琴曲，並未發一語，隻待到間歇處，才緩聲說道：“我曉得你待我好。但是，你本日，還是為他而來吧？”他的聲音安靜非常，辨不出甚麼喜怒。聽在陸離耳中，卻不啻一記重鼓。他艱钜隧道：“陸離不敢，陸離本日……隻是想來看望郎君。”
這一曲《長相憶》，蘇大夫連續彈了數日。
蘇子澈內心有一點點非常的感受，可又說出來是那裡不對，緩緩點頭道：“我還未謝過先生，何來介懷之說。”頓了一下，又道，“勞先生躲避，容我換衣。”
琴聲當中，蘇子澈極輕地笑了一聲：“看望我？你也是為了他來看望我的罷……”他的聲音本來就輕，落到尾音上好似一聲如有若無的感喟，卻令陸離非常難過，他考慮了好久，方開口：“我曉得，現在郎君隻當我是個說客。但是郎君本日既然肯見我，想來也是還未曾忘懷舊事。郎君不肯見……陸離無權乾與。隻是陸離仍有一問，時至本日，郎君對他……究竟是如何的豪情？”
他放輕了腳步，堪堪在門檻前愣住了腳步，站在門外冇有出去。未料蘇子澈已聽到動靜，偏頭問道：“是誰來了？”
天府彷彿早已得了叮嚀，見此景象立即去叫了蒼朮來，但是蒼朮亦冇法可施，拿了塊帕子想讓他咬住，蘇子澈卻緊閉牙關，不肯張口。蘇大夫看在眼裡，不免有些心疼，叮嚀奴子道：“再去熬一碗止痛安神的藥來。”蒼朮點頭道：“冇用的。再說他現在這個模樣，便是靈藥也吃不下去。”
晚膳以後，蘇子澈的精力便較著有些弛憊，神采也是怏怏的。蘇大夫過來探他的脈，品了好久，轉而遣人去叫蒼朮來。蘇子澈不安道：“如何了？”蘇大夫笑了笑，說道：“是好動靜，不過要等蒼朮來了才氣肯定。”未幾時蒼朮過來，診脈以後格外歡暢，連白日裡蘇子澈戲弄他的不快都丟到了九霄雲外，脫口便道：“太好了，你腦中冇有淤血了！”
蒼朮不假思考道：“大抵味持續一兩刻鐘，他疼痛的時候會越來越短，發作次數也會漸漸減少，比及他頭痛不再發作，便是大好了。”
常日裡相處之時，蘇子澈彷彿總能感遭到他的目光落在本身身上，他看不到，可他能感遭到。那目光似有似無地凝睇著本身，彷彿非常專注，也彷彿非常和順。
陸離提步出去，在他身前愣住，問道：“郎君好些了麼？”蘇子澈道：“我好或不好，你都不能竄改涓滴，如何每次還非要問呢？”陸離沉默了半晌，再開口時，語氣裡彷彿帶了些委曲：“但是，陸離也但願郎君過得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