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元元年蘇子澈尚未涉朝政,對於嶺南這類他曾覺得本身平生都不會踏足之地,即便當時聽過水患之事,也俱都當作耳旁風了,而昭元二年底,他身在西州疆場,除了麵前與黎國的戰事,餘者一概不知。是以此時聽嚴祿提及,一時竟不知如何作答,因而不露聲色地看了董良一眼。
這便是下了屠城令。
城中百姓早已被戰鼓聲驚醒,有人緊閉家門,將門窗都緊緊反鎖,也有人來到街上,慌亂地四下奔馳。蘇子澈帶兵殺入城中,李巽已自城東先入城內,有些百姓不問是非,抄起傢夥跟驍騎將士打得難明難分,將士們不欲殺百姓,未敢儘力反擊,倒教那百姓愈發不辨吵嘴,竟將人往死裡打,全然不知好歹。蘇子澈肝火頓起,揚聲道:“傳我號令,除卻婦孺白叟,城中成年男人,一個不留!”
最早反應過來的是一個知名兵士,幾近是連滾帶爬地從頓時下來,跪伏於隧道:“殿下三思!殿下三思啊!”他這一喊,其他將士紛繁驚醒,卻隻是麵麵相覷,他們曉得這號令是過於殘暴,更曉得軍令如山,一令既出,莫敢不從。
李巽悄悄走到蘇子澈身後,低語道:“殿下,此人名嚴祿,恰是他將我軍引開,放走了白起。”蘇子澈內心道了聲“好膽識”,旋即瞋目而叱:“爾等亂臣賊子,為一己私慾,罔顧蒼存亡活,犯上反叛,孤王奉至尊之命緝捕背叛,爾等為何仍不知悔過,不但拒降,還擅自放走朝廷重犯?”
嚴祿被他突然竄改的態度弄得莫名其妙,暗自猜度他是本就心腸仁慈,聽到百姓痛苦想要一問究竟,還是決計做出這類姿勢引本身降服,可不管哪種,嚴祿現在身為魚肉,蘇子澈所問之事又於白起有害,遊移很久,到底還是答覆了:“暮年先帝在位時,嶺南雖也是水患不竭,可賑災糧餉一次未少過,便是……便是自戶部而下被人眛去一些,多少也能解百姓燃眉之急。然自從今上即位,嶺南已遇兩次水患,昭元元年一次,昭元二年底又一次,白將軍幾度上疏,要求朝堂撥些糧餉,卻俱都被采納。若非白將軍從私庫裡拿出賦稅來佈施百姓,怕是全部嶺南,早已餓殍各處!”
董良帶領的人馬垂垂摒擋了城下的叛軍,策馬過來時正看到這一幕,拎來一個兵士悄聲問產生了何事,一聽到屠城令,他也怔住了,半晌方沉著下來,趨近溫言相勸:“殿下,嶺南雖出了叛軍,但也是白起一人有反骨,殿下奉天子之命誅背叛,而非誅嶺南百姓。便是連坐——”他頓了一頓,道,“也斷冇有宅子裡進了賊,就誅殺宅子仆人的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