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績聞言,內心一怔,抬眼看去,公然瞥見這跟著雨絲墜下的雹子大多是普通模樣,有少數則模糊泛著藍光,若不細心察探,當真發明不了,便是發明瞭也多數覺得是目炫之故。
宦娘留步看那雹子,恰好擋在了李績門前。李績是枕戈達旦慣了的人,最是警悟,當即便拿了匕首開門去看。見是這心機女子,李績內心憤怒,頓時便感覺是這沈宦娘想要勾引他,迎奸賣俏以保本身安然。
宦娘經李老太點過,此時已能聽出這話裡的“賠罪報歉”之意。她笑了笑,回道:“寒意砭骨,將軍還請速速回屋罷,宦娘先行告彆了。”
宦娘因著孃親的身份,自小到大受了很多冷嘲熱諷,早已不會為此憤怒。李績言語刻薄,她全然不放在心上,隻是悄悄一歎,隨即揹著他,平聲說道:“侯爺你看,這雹子裡有些泛著藍光呢。之前那不會溶化的雪,我也曾細心看過,有些雪花也模糊泛著藍光。”
這朔陽侯李績,實在是個傳怪傑物。他有個姐姐,恰是當今聖上甚為寵嬖的李宸妃。李績鋒芒初露之時,人皆白眼相看,說他是弟憑姊貴。而後李績憑著槍刀劍戟,弓弩戈矛賺下了軍功,平西南兵變,攘西北賊匪,於官方威名赫赫,朱紫們劈麵敬他一聲朔陽侯,背後裡卻還是甚為不屑。
與李老太太聊了數句後,宦娘暗自心驚,卻本來這侯爺乃是朔陽侯李績,而這毫不起眼的李家,遠比她所想的還要繁華。
雹子劈裡啪啦地敲著窗子,其間乃至未曾斷過。宦娘因常日要夙起作活,早已養成了在寅時與卯時(約淩晨5點)瓜代時醒來的風俗。隻是本日醒來,宦娘不由心生訝異,隻因那窗外還是黑洞洞的,毫無拂曉之色。
這般心神不寧地獨自考慮著時,宦娘耳邊忽地響起了一陣拍門之聲。
宦娘邊給她敷膏藥,邊無法地笑著道:“娘當真是個水做成的人兒。哭多了最是傷身,娘當那淚珠兒不要錢的麼?那每一滴都凝著人的精力量兒呢,令媛難買。”
但是對於女子而言,亂世倒是莫大的災害。風雲開闔,時勢動亂,女子便成了懸疣附贅般的拖累,命如土芥,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