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州那邊不叫‘五味粥’?”她很聰明地給男人找了個梯子,好讓他從尷尬寬裕的景況中趴下來。
她向來冇把這事奉告過彆人,隻把它埋冇在心底裡。偶然候她也會暗自猜想丈夫到底在坦白著甚麼,他又是個甚麼身份。他會不會就象戲本唱詞裡說的那樣,是個遭委曲的官宦後輩,或者是流落到官方的皇天貴胄呢?他曆經磨難以後沉冤昭雪或者霧開雲散,就象書裡說的鯤鵬那樣,展翅扶搖九萬裡?
雖說山裡的阿誰李家莊和霍家堡離著也不過二三十裡地,可大半的門路都是崎嶇蜿蜒的山道,現在又是夏季裡最冷的季候,山裡積了雪,山路更是濕滑難行,他進山一回就更不輕易。他和蓮娘籌議過,都感覺既然兩家通好,那這一趟就不該隻給山娃子家送貨棧派發的物件,山裡買不到的鹽巴、豆油、貢麵、針線這些瑣細物件,都要給山娃子家備下,女娃娃喜好花衣裳,染好色彩的花布要扯兩塊,另有娃娃們最愛的糖果子和各種百般的瑣細吃食……兩口兒還精密地替山娃子的大哥家也備了一份年禮,連他大哥家的三個娃娃,也有份禮品,一根竹節子串起來做成的蛇,一個拖在地上走就會扇翅膀的木鴨子,另有個撥浪鼓。
“甚麼臘八粥?是五味粥。”蓮娘笑著改正他的弊端。“之前冇這端方,都是廟裡的和尚徒弟們臘八這天給人們施‘佛粥’,因為粥裡放了鬆子、胡桃、乳蕈、柿、栗、粟、豆七樣,又叫‘七寶粥’,厥後是有小我寫了首《過大梵刹飲七寶粥》的詩,中間有‘僧言佛粥通天衢,再飲能得百壽春’,才一下成為奇怪物――誰不想得‘百壽’啊?可初八那天去寺院裡的人多,佛粥又少,人們才垂垂也在家裡本身熬這七寶粥。但是哩,佛粥畢竟是佛菩薩吃的東西,我們百姓人家不能和佛祖比,以是粥裡就冇有小豆小米,這才叫五味粥。”她跟著祖父父親讀過很多書,也傳聞過很多逸聞秩事,提及這些東西頭頭是道。
那本書是祖父抄返來的一冊《鶴鳴堂草稿》。這書又叫《南北史稿》,說的是後晉南唐的汗青,又是半中間的一段故事,上不沾天後不連地的,連學問那麼高深賅博的祖父都看得莫名其妙,恰好他還能邊看邊思慮。
他寫在地上的那些字真標緻,看著就讓人感覺舒暢。
“……啊?……對!對!我們那邊都把佛……佛粥叫臘八粥。……”
臘八那天下午,十七嬸子讓二丫過來,叫他們兩口兒疇昔吃粥,柳老柱父女倆也被霍士其喊去了。已經抖擻起來的霍士其很排園地在新家的飯廳裡擺了兩桌酒菜,點上了四支紅蠟燭,然後他很豪放地叫兩桌三家九口人一同舉杯,道賀本年的臘八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