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綺節聽了半天,心中膩煩,不耐道:“她家幾個小娘子如果好聲好氣,誰個不歡樂?整天賴著彆人家不放,我那裡看得上!她家大娘那天但是指著我的鼻子罵我是暴虐心腸,今後隻配給人做後孃的。咱家米湯,何為還要送給朱家?”
周氏哼了一聲,不滿道:“小小年紀,如何好如許咒彆人,如果普通小兒吵嘴也就罷了,竟然敢咒我家三娘給人做後孃!還說我家三娘暴虐,這如果叫高家大姐聞聲,又得跑來講一頓酸話!”
李綺節才一翻開熏得黑漆漆的鍋蓋,沸騰的熱氣中便有一股極其芬芳的藕香、摻著濃烈的肉香味道,劈麵而來。
潭州府本地端方,凡是逢年過節,或是有客上門,或是月朔十五的正日子,家家戶戶都要稱兩刀肉,買幾隻粉藕,好熬一大吊子的筒骨藕湯吃。
老阿姑是間壁朱大郎的老孃,因著輩分高的原因,鄰裡都要尊稱她一聲“姑”。這老婆子長得精乾細瘦,為人最是重男輕女,又吝嗇鄙吝,整日守著家裡的私房,不給兒媳、孫女一個銅板。
她兩世為人,冇學會甚麼涵養啞忍,脾氣反而養得更加嬌縱。
李綺節不喜好老阿姑,身為女子,卻將自家孫女視為貓狗普通,肆意輕賤叱罵,也配得起鄉裡大家尊她一聲“姑”?
兩姐妹一樣著裝,一樣髮式,打扮得如同雙生兒普通,親親熱熱坐在堂屋地下鋪設的簟席上分吃果子。
李大伯月前帶著伴計去城本土間收桂花,一去七八日。周氏估摸著自家官人這幾日便要回屋,一早讓劉婆子去渡口那些撐船發賣自家地步菜蔬的農戶手中購了幾枝湯藕。
那朱家大娘當即變了神采,滾在李家門前好一陣摔打哀嚎,說李綺節仗著家裡有錢欺負她們姐妹,把間壁十幾戶人家全都招來看熱烈。
本年春季朱家娘子終究生下一個小郎君,老阿姑便整日抱著小郎君不罷休。但是她再心疼孫子,畢竟還是抵不過私房要緊。寧肯厚著臉皮一家一家去求人家蒸飯剩的米湯,回家煮些米湯甜水與小孫孫喝,也捨不得費鈔買些雞鴨米糧,與產後衰弱的朱家娘子保養身子。
“煮了藕湯,還吃甚麼鍋巴飯?還是多喝幾碗肉湯好。”周氏揭開鍋蓋,用勺子攪動沉在鍋底的大米,怕底下粘鍋:“米湯我都留著,要給間壁朱家娘子送去,他家小郎君奶水吃不飽,當今都是煮米湯給他吃。”
很多人家的婦女不肯為丈夫納娶二房,甘願買個小丫頭,生下一男半女後,就遠遠打發掉。如許既能為家中開枝散葉,又不消擔憂小妾仗著庶子庶女作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