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綺節讓劉婆子預備好午餐,兄妹兩用飯,冇有燒大灶,隻用爐子煮了一鍋熱飯,菜蔬一大半還是年裡冇吃完的肉丸、魚糕,放在飯上蒸熱就行,隻新炒了一道蒜蓉野薺菜,春季的野菜,最是鮮嫩,恰好解膩。
剛走到院門口,聞聲外頭一陣窸窸窣窣的說話聲,進寶倚在牆根底下,在一幫小丫頭們麵前吹牛皮。
周氏見第一鍋切麻糖做好了,讓李綺節先嚐一塊——這是求個好兆頭的意義。
灶間熬了一大鍋糖稀,爐灶裡燒得通紅,紅糖、白糖、麥芽糖熬出黏性,咕嘟咕嘟直冒泡。這一鍋糖漿,要不斷攪拌,牽涉出老嫩適合的拉絲,把備好的米糖、花生、熟芝麻、桂花倒入此中,翻炒、攪拌均勻,整塊剷起、倒入木盆當中,徒手攤得均勻,再蓋上一層木板,拿一根大木棒,跟擀麪皮似的,隔著木板來回不斷碾壓。等糖塊壓實壓緊,再倒出來,鋪在潔淨簟席上,切成一塊塊麻糖。
小丫頭們麵麵相覷,一鬨而散。
李綺節模糊猜出周氏的意義,老誠懇實待在家中摒擋外務,花慶福幾次來信催她回城,她一拖再拖。
周氏摸摸李綺節的手心,蹙眉道:“固然在屋裡,也很多穿幾件衣裳。“
張桂花生得頎長冷傲,和杏臉桃腮、嬌俏斑斕的李綺節比擬, 又是一種風致,李大伯說張桂花不如李綺節, 美滿是出於偏疼。
婆子揀堅固的麻糖切了一小塊,一頓揉捏,搓成拳頭大小的糖糰子,與李昭節和李九冬兩人倆甜嘴。姐妹倆並不餓,不過是覺著好玩,捧著糖糰子,一邊啃,一邊笑,比賽誰先吃完、誰吃很多,身後掉了一地的米糖渣子。
滿院子都沉浸在一股激烈而芬芳的甜香當中,丫頭們都在偷偷咽口水。
年後落了幾場雪,放晴以後,春日融雪,近年前還冷了幾分。瞧著金燦燦的日頭曬在白牆黑瓦上,出現陣陣熱乎乎的流光,一伸手,仍舊是北風徹骨。
不想李綺節冇有因為周氏寵遇張桂花吃味,李昭節那頭卻鬨起來了。
李綺節不愛吃甜,規端方矩坐在周氏身後,麵前隻放了一盅摻了金橘絲的桂花茶。
恍忽間過了臘月,二十三當天,周氏領著李綺節、李昭節和李九冬,聚在一處看劉婆子她們切麻糖。
李子恒在一旁眼巴巴瞅了半天,最後還是曹氏切了一大塊麻糖,給他解饞。
寶珠氣得麵色紫漲,幾步跑到院牆底下,捂住進寶的嘴巴,拖到房裡,又摁著揍了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