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夫人麵前一亮,又問:“何解?”
說著,也不待顧鈺答覆,便對周嫗叮嚀道,“去從我箱籠裡挑一些像樣的金飾給十一娘子,彆的再從我身邊撥兩名使女到暮煙閣去,好好服侍十一娘子,我顧家的女郎可不能每天打扮得如那低等士族姑子普通,讓人見了笑話。”
“阿姑,您找我有事?”
“好,我記著了!”顧鈺說了一聲,然後再向顧老夫人伸謝施禮,“多謝祖母犒賞,孫女這便帶她們歸去了!”
顧鈺還是施禮,道了聲:“祖母。”
“那你說說看,這是誰寫的字?”她厲聲喝道。
那麼這一世,她便要以另一種體例而活,既然這個世道以“士”為尊,那麼她便要如男人普通入仕,成為天下聞名的名流,纔有能夠擺脫這個期間身為女子的運氣,纔有能夠庇護本身的親人。
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顧鈺特地減輕了“損人利己”四個字的調子。
此時的顧鈺已到了怡心堂,但見顧老夫人仍舊神情莊嚴靠著一隻蝙蝠紋的靠枕倚坐於塌前,她身邊的周嫗亦是緊繃著神采,態度畢恭畢敬,像是不敢看她似的垂下首避開了目光。
顧老夫人不覺唇角彎了一彎,又板著臉道:“你跟誰學的字,習的又是誰的字?”
而這兩名使女看上去就很不普通。
“這內裡的東西皆是太夫人犒賞賚十一娘子的!”周嫗特地減輕了犒賞二字,正色道,“一隻點翠梅花簪,一隻金鑲玉步搖,五枚燒藍花鈿另有一套雷紋赤金臂釧,一朵丹色素綾華勝,還望娘子收好!”
揣測一刻後,顧鈺答道:“信言不美,美言不信。善者不辯,辯者不善。知者不搏,博者不知。賢人不積,既覺得人,己愈有;既以與人,己愈多。天之道,利而不害。賢人之道,為而不爭。”
暗自抿了抿唇,沉默半晌後,顧鈺道了聲:“是,祖母教誨,阿鈺必銘記於心。”
但她也曉得,作為顧家的一名庶女,即便是才貌出眾,終究的歸宿也不過是被當作禮品普通贈送給某世家後輩為妾室,最好的莫過於宿世的十娘,能嫁予琅琊王氏庶子為正妻,便已是萬幸。
從周嫗臉上的神采來看,這老仆定然是剛受了祖母的怒斥,而祖母現在叫她來,應當不是像疇前一樣專門來挑她的錯處訓導她。
顧鈺垂眸看了一眼,如有所思,沉吟了半晌,方纔答道:“此為孫女所寫。”
顧鈺停頓了一刻,答道:“實在的話一定好聽,入耳的話一定實在。仁慈的人不會巧辯,會巧辯的人一定仁慈。聰明的人不誇耀知識賅博,誇耀博學的人一定聰明。天的正道是對彆人無益而有害,賢人的正道是不與人而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