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飲宴甚久,因夜深人靜,再無雜聲,這絲竹之聲自披香殿竟模糊傳到了椒房殿來。諸宮女和內侍亦曉得這樂聲從何而來,不由竊保私語,卻不敢讓王後曉得。
羋姝掩麵嚶嚶而泣:“傅姆,我現在叫人欺到這等境地,如何還能熬到今後呢……大王為何如此涼薄!我現在還懷著他的子嗣,不過稍違拗他一二,他便叫賤人欺到我的頭上來了。傅姆,我當如何是好?可與我考慮一二主張!”
繆監悄悄察看了一下羋姝神情,隻見羋姝固然閉著眼睛,聽到秦王駟的話卻仍然是率性地一轉頭,貳心中暗歎,上前一步輕聲提示道:“大王,王後安臥養胎,不成勞累憂心。”
諸姬皆笑,一時其樂融融。魏夫人鼓掌,歌舞聲起,酒宴共歡。
李醯忙道:“臣讓女醫為王後紮上幾針,以穩胎象,再開上兩劑安胎之藥,還得察看數日,才氣看得出胎象是否能夠穩定下來。”又叮囑接下來應安臥養胎,不成隨便走動,不成大喜大怒,不成勞累憂心,至於顛簸跌倒,更是大忌。玳瑁等忙一一應下。
玳瑁隻得用最滿不在乎的語氣笑道:“王後,此乃披香殿的樂聲,不過是那魏姬在對勁罷了。真真好笑。王後身子不適,允她代為管事,等王後今後生下小公子,統統還是規複原樣……”
羋月輕撫著弟弟的小臉,本相對於這麼小的孩子來講過分殘暴,但望著他的眼睛,她畢竟不能讓他懷著猜忌,再去肇事吧。她想了想,苦澀隧道:“那一天有一群強盜,闖進你們家本來住的草棚,殺死了孃親,另有魏……你爹。那天剛好你發熱,女葵抱著你去找醫者,以是躲過了這一劫。”
玳瑁無言以對,羋姝便喝道:“這室中氣悶得緊,把窗子翻開!”侍女不敢開窗,隻偷眼看玳瑁,羋姝更加狐疑,問:“你看傅姆做甚麼?”侍女無法,隻得將窗子翻開,這一開窗,那絲竹之聲便更加較著。羋姝走到窗邊,側耳聽了聽,轉頭問玳瑁:“這是那裡來的樂聲,竟夜不歇?”
魏冉卻低下了頭,一聲不吭。
羋姝卻因為有身而更顯狂躁:“我這裡不能下榻,日也是睡,夜也是睡,睡得滿身都要爛了。這日夜倒置地睡,有甚麼遲早之分?”
羋月大急,手中的竹簡一下一下打在魏冉腿上,一邊打一邊喝問道:“說不說,你到底說不說?”她每打一下,都希冀魏冉能夠聽話地讓步,不想魏冉固然被打得皺眉縮臉,卻仍然咬著牙,含著淚不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