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心握著崔嬤嬤的手,打趣地說道:“嬤嬤,路都是人走出來的,您彆慌,反正我必然給您養老的呀!”
杜明心移步坐到她身畔,用手撫著崔嬤嬤的後背,輕聲勸道:“嬤嬤莫要悲傷了,父親於父女情分上淡了些,我原就不在乎的。這兩年我在江先生這裡,您不曉得過得有多歡暢呢!”
送走崔嬤嬤後,杜明心清算了一下,去江先生房裡陪她用晚餐。
劉姨娘心心念唸的是與成安侯府的婚事。那成安侯世子本就比杜明心、杜明妍姐妹倆大三歲,如果再拖下去,等戰事打到中原,與都城斷了動靜,隻怕人家都抱上孩子了,自家這邊還癡等著呢!
“……隻怕當日沈家老太爺、老太太、太太都想不到,到現在杜家竟是連個及笄禮都不給您預備……”崔嬤嬤說到此處,悲傷難耐,取出帕子便痛哭起來。
杜明心機忖了半晌,方纔說道:“陳元泰起兵,打的燈號是替天行道,斥責當今皇上為不仁、不義、不孝、不悌之人。隻怕他是意指帝位……”
崔嬤嬤手裡捂著夏葉遞過來的熱茶,兩眼隻愣愣地看著那簪子,口中喃喃地說著:“當年太太及笄,老太爺特特從都城趕回漢中……西北稍馳名譽的人家都去了我們府上,就連現在阿誰造反頭子陳元泰家的太夫人都去了……”
說到悲傷處,崔嬤嬤又痛哭起來:“當初太過分世,老太爺攆了老爺返來讀書,太太正屋裡的東西都叫劉姨娘夥著姑太太掃了個精光……要不是太太臨走前特特拿了這個簪子叫我收著,您及笄就連個像樣的簪子都冇有了哇……”
杜明心心念微動,冇想到沈家與陳家另有如許的淵源。她手裡把玩著簪子,淺笑著聽崔嬤嬤乾脆。
不是她心太寬,而是她明白,一年多今後江山就要改朝換代,隻要她能躲過上京路上的那碗毒藥,順利達到都城,總有機遇去尋阿誰晉王。少年期間的情分,總也能值個幾兩重吧?
“眼下好雖好,可您今後呢?”崔嬤嬤擦了把眼淚,紅腫著眼睛問道。
杜明心搖了點頭,拿起白瓷柄的火鉗往炭盆裡夾了一塊炭,說道:“故鄉難離,加上現在並未傳出陳元泰要出兵中原的動靜,以是父親該當冇有出去避兵禍的設法。”
“家裡來人,可說了杜老爺的安排?”江先生呡了口茶,甚甘,微燙。
飯後,兩人去了書房喝茶。
“女人,”崔嬤嬤含著眼淚顫聲說道,“老奴無能,孤負了太太的囑托,叫女人委委曲屈地過了這麼些年……這裡頭是當年太太及笄時,您外祖父托了宮裡銀作局的人專門打的一支簪子。您要及笄了,老奴偷偷給您帶出來,到時候好叫江先生給您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