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圭曰:“丹之治水也愈於禹。”孟子曰:“子過矣。禹之治水,水之道也,是故禹以四海為壑。今吾子以鄰國為壑。水逆行謂之洚水。洚水者,大水也。仁人之所惡也。吾子過矣。”
白圭曰:“吾欲二十而取一,何如?”孟子曰:“子之道,貉道也。萬室之國,一人陶,則可乎?”曰:“不成,器不敷用也。”曰:“夫貉,五穀不生,惟黍生之。無城郭、宮室、宗廟、祭奠之禮,無諸侯幣帛饔飧,無百官有司,故二十取一而足也。今居中國,去人倫,無君子,如之何其可也?陶以寡,且不成覺得國,況無君子乎?欲輕之於堯、舜之道者,大貉小貉也;欲重之於堯、舜之道者,大桀小桀也。”
公孫醜問曰:“高子曰:《小弁》,小人之詩也。”孟子曰:“何故言之?”曰:“怨。”曰:“固哉,高叟之為詩也!有人於此,越人關弓而射之,則己談笑而道之,無他,疏之也。其兄關弓而射之,則己垂涕零而道之,無他,戚之也。
孟子曰:“今之事君者皆曰:‘我能為君辟地盤,充府庫。’今之所謂良臣,古之所謂國蠹也。君不鄉道,不誌於仁,而求富之,是富桀也。‘我能為君約與國,戰必克。’今之所謂良臣,古之所謂國蠹也。君不鄉道,不誌於仁,而求為之強戰,是輔桀也。由今之道,無變今之俗,雖與之天下,不能一朝居也。”
孟子曰:“舜發於畎畝當中,傅說舉於版築之間,膠鬲舉於魚鹽當中,管夷吾舉於士,孫叔敖舉於海,百裡奚舉於市。故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以是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人恒過,然後能改。困於心,衡於慮,而後作。征於色,發於聲,而後喻。
曰:“軻也請無問其詳,願聞其指。說之將何如?”曰:“我將言其倒黴也。”
孟子曰:“教亦多術矣,予不屑之教誨也者,是亦教誨之罷了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