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奉使河北,遵太行而北,山崖之間,常常銜螺蚌殼及石子如鳥卵者,橫亙石壁如帶。此乃昔之海濱,今東距海已近千裡。所謂大陸者,皆濁泥所湮耳。堯殛鯀於羽山,舊說在東海中,今乃在平陸。凡大河、漳水、滹沲、涿水、桑乾之類,悉是汙流。今關、陝以西,水行地中,不減百餘尺,其泥歲東流,皆為大陸之土,此理必定。

養鷹鸇者,其類相語,謂之漱。三館書有《漱》三第,皆養鷹鸇法度及其醫療之術。

唐李翱為《來南錄》雲:“自淮沿流,至於高郵,乃溯至於江。”《孟子》所謂:“決汝、漢,排淮、泗而注之江。”則淮、泗固嘗入江矣。此乃禹之舊跡也。熙寧中,曾遣使按圖求之,故道宛然,但江、淮已深,其流無複能至高郵耳。

延州今有五城,說者以謂舊有東西二城,夾河對峙;高萬興典郡,始展南北東三關城。予因讀杜甫詩雲:“五城何迢迢,迢迢隔河水。延州秦北戶,關防猶可倚。”乃知天寶中已有五城矣。

方家以磁石磨針鋒,則能指南,然常微偏東,不全南也。水浮多蕩搖。指爪及碗唇上皆可為之,運轉尤速,但堅滑易墜,不若縷懸為最善。其法取新纊中獨繭縷,以芥子許蠟綴於針腰,無風處懸之,則針常指南。此中有磨而指北者。予家指南、北者皆有之。磁石之指南,猶柏之指西,莫可原其理。

元豐中,慶州界生子方蟲,方為秋田之害,忽有一蟲生,如土中狗蠍,其喙有鉗,千萬蔽地,遇子方蟲,則以鉗搏之,悉為兩段。旬日,子方皆儘,歲以大穰。其蟲舊曾有之,土人謂之“傍不肯”。

處士劉易,隱居王屋山,嘗於齋中見一大蜂,羒於蛛網,蛛搏之,為蜂所螫墜地,俄頃,蛛鼓腹欲裂,徐行入草,蛛齧芋梗微破,以瘡就齧處磨之,很久腹漸消,輕躁仍舊。自先人有為蜂螫者,挼芋梗傅之則愈。

信州杉溪驛舍中,有婦人題壁數百言,自敘世家本士族,父母以嫁三班奉職鹿生之子,娩娠方三日,鹿生利月俸,逼令上道,遂死於杉溪,將死乃書此壁,具逼迫痛苦之狀,恨父母遠,無地赴訴,言極哀切,很有詞采,讀者無不感慨。既死,槁葬之驛後山下。行人過此,多為之憤激,為詩以吊之者百餘篇。人集之,謂之《鹿奴詩》,其間甚有佳句。鹿生,夏文農戶奴,人惡其貪忍,故斥為“鹿奴”。

解州鹽澤之南,秋夏間多大風,謂之“鹽南風”,其勢髮屋拔木,幾欲動地。然東皆不過中條,西不過席張鋪,北不過鳴條,縱廣止於數十裡之間。解鹽不得此風不冰,蓋大鹵之氣相感,莫知其然也。又汝南亦多大風,雖不及鹽南之厲,然亦甚於他處,不知緣何如此?或雲,“自城北風穴山中出”。今所謂風穴者已夷矣,而汝南自如,了知非有穴也。方諺雲:“汝州風,許州蔥。”其來素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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