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之《城南聯句》首句曰:“竹影金嚕囌。”所謂金嚕囌者,乃日光耳,非竹影也。若題中有日字,則曰“竹影金嚕囌”可也。

按《史記·年表》,周平王東遷三年,魯惠公方即位。則《春秋》當始惠公,而始隱,故諸儒之論紛然,乃《春秋》開第第一義也。唯啖、趙都不解始隱之義,學者常疑之。唯於《纂例》隱公下注八字雲:“惠公二年,平王東遷。”若爾,則《春秋》自合始隱,更無可論,此啖、趙以是非論也。然與《史記》分歧,不知啖、趙得於何書?又嘗見士人石端集一編年書,考論諸家年統,極其詳密,其敘平王東遷,亦在惠公二年,予得之甚喜,亟問石君,雲出一史傳中。遽檢未得,終未見的據。《史記》年表注東遷在平王元年辛未歲,本紀中都無說,諸侯世家言遷卻儘在庚午歲。《史記》亦自差謬,莫知其所的。

藝文一

唐人作繁華詩,多紀其奉侍器服之盛,乃貧眼所驚耳。如貫休《繁華曲》雲:“刻成箏柱雁相挨。”此下裡粥彈者皆有之,何足道哉!又韋楚老《蚊詩》雲:“十幅紅綃圍夜玉。”十幅紅綃為帳,方不及四五尺,不知如何伸腳?此所謂未曾近富兒家。

毗陵郡士人家有一女,姓李氏,方年十六歲,頗能詩,甚有佳句,吳人多得之。有《拾得破錢詩》雲:“半輪殘月掩灰塵,模糊猶有‘開元’字。想得清光未破時,買儘人間不伏侍。”又有《操琴詩》雲:“昔年剛笑卓文君,豈信絲桐解誤身。本日未彈心已亂,此心元自不由人。”雖有情致,乃非女子所宜。

歐陰文忠嘗言曰:“觀人題壁,而可知其文章。”

小律詩雖末技,工之不造微,不敷以名家。故唐人皆儘平生之業為之,至於字字皆煉。得之甚難,但患觀者滅裂,則不見其工,故不唯為之難,知音亦鮮。設有苦心得之者,一定為人所知。若字字皆是無瑕可指,語意亦掞麗,但細論無功,景意縱全,一讀便儘,更無可諷味。此類最易為人激賞,乃詩之《折楊》、《黃華》也。譬若三館楷書作字,不成謂不精不麗;求其佳處,到死無一筆,此病最難為醫也。

書之闕誤,有可見於他書者。如《詩》“天夭是椓”,《後漢蔡邕傳》作“夭夭是加”與“速速方穀”為對。又“彼岨矣岐,有夷之行”,《朱浮傳》作“彼岨者岐,有夷之行”。《坊記》,“君子之道,譬則坊焉”;《大戴禮》,“君子之道,譬猶坊焉”。《夬卦》,“君子以施祿及下,居德則忌”,王輔嗣曰,“居德而明禁”,乃以“則”字為“明”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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