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汸又問:“太師最早在杭州開海,長輩便是吳中之人。長輩家裡,雖未有人駕船出海,但也從商賈事,每年支出頗豐。族老為了贏利,糧田皆改種桑樹,鄉間富戶多如此也。富戶贏利以後,又兼購買地盤,持續種那桑樹。現在,吳中糧田所剩無幾,窮戶之田皆為富戶所並。富者愈富,貧者愈貧,百姓棄家而走外洋。如此亦為大義大利之仁政耶?”
劉璽這類罕見的廉潔武官,竟然能做十多年漕運總兵,端賴王淵在中樞死保力挺。即便如此,王淵在給劉璽升官時,也隻敢把劉璽升去南京,實在是他斷了太多人的財路。
皇甫汸拱手道:“受教了。”
王淵再問:“你可知天下有多大?”
皇甫汸皺眉道:“請太師解惑。”
王淵嘲笑:“我是大明士子,我是大明官員,外洋之民便是死絕,又與我有何乾係?仁政,隻是大明的仁政。你可去問問北疆邊民,問問他們是否情願對蒙前人仁慈。”
劉璽笑道:“太師這可折煞鄙人了。”
王淵點頭說:“此亦仁政。”
上百個物理學派弟子,得知王淵丁憂回籍的動靜,輪班跑來南京水驛船埠蹲守。見王淵冇有下船,諸弟子對著官船長揖施禮,直至官船完整消逝在長江水麵。
現在,鐵路從北京一向修到淮安,這段漕運全數改成鐵路運輸,蒸汽火車的機能也較之前提升很多。部分漕工和漕兵,轉為養路工人和護路兵士,殘剩的全數轉為普通民戶。
王淵問道:“地盤兼併之事能夠製止否?”
王淵說道:“即便重農抑商,百年以後,地盤兼併一樣會到難以清算的境地。無妨讓它來得快些,讓工商百業昌隆起來,讓失地農戶投身百業,讓失地農戶去那外洋獲得地盤!”
皇甫汸佩服道:“本日方知,長輩願入物理門牆!”
王淵又問:“被轉為民戶的漕兵呢?”
皇甫汸說:“起碼要好上一些。”
眾弟子心悅誠服。
皇甫汸問道:“若如此,外洋之民,必被奪土失地。我等與蒙古何異?”
汗青上,嘉靖天子大興土木,皇甫汸恰好是工部郎中。此人用心悲觀怠工,導致工程石料不敷,被嘉靖貶到黃州做推官。好不輕易升到按察僉事,又因為獲咎上官被奪職。以後悠遊江湖,以詩酒為樂,活到八十歲壽終。
承平知府皇甫汸問道:“敢問太師,自貿易大興以來,百姓逐利忘義成風。為了戔戔財帛,父子反目,兄弟相爭,仁之何存,義之何存,禮之何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