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淵也不客氣，一屁股坐在床邊。
“不止是好逸惡勞，”王陽明感喟說，“此人之慾也！貪婪之慾，怠惰之慾，殘暴之慾……蒙古貴族有此欲，以是比年攻伐；蒙古牧民有此欲，所覺得虎作倀；貴州匪賊有此欲，以是自甘出錯。”
“你行事樸直不足，喜好以力破局，雖有小聰明，貧乏大聰明，”王陽明說道，“淵，深潭回水也，表字‘若水’是最得當的。但我最好的朋友就叫湛若水，我們避一下，取字‘若虛’如何？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衝，其用不窮。”
王陽明也不坦白，笑著說：“我佯作惶恐之狀，將銀子交給他們，趁機奪其兵刃，把刀架在匪賊頭領的脖子上，然後跟他們漸漸講事理。”
“人非聖賢，皆有所欲，”王陽明俄然問，“你的欲求是甚麼？我察看很久，你對財帛並不看重，也不妄圖美食美酒，彷彿也不覬覦權勢。”
王陽明又說：“蜈蚣嶺那四個匪賊，雖受衛所軍官逼迫而流亡，無法之下落草為寇。但在掠取幾次財物以後，便有錢購買耕具與種子，大可躲進深山開荒種地。為何持續做匪？”
“這是可行的體例。”王陽明並冇有活力，他厥後的很多弟子，信奉也是五花八門。有的信朱熹，有的信陸九淵，乃至另有的信佛道學說。
“當然困難，”王淵笑道，“對於那些冥頑不靈者，必定要用雷霆手腕。但總的來講，所謂蠻夷也是人，若朝廷能讓他吃飽穿暖，誰又會無端生出背叛之心呢？就貴州來講，蠻夷背叛分為兩種。一種是底層蠻部，不堪土司與漢官剝削，為了求生而揭竿造反；一種是土司長官，難以忍耐漢官逼迫，又兼本身氣力強大，從而生出不臣之心。”
王淵反問：“先生安知我不覬覦權勢？”
就問你野不野，直接跟天子和首輔對著乾！
王陽明莞爾道：“因為我從小就想做聖賢，對其他事情都冇有貪慾，以是感覺你跟我很像。”
王淵拱手道：“父老賜，不敢辭。”
成果王陽明謹慎到甚麼程度？
“傳聞，你是甚麼穿青人？”王陽明問道。
王淵笑道：“我纔剛滿十三歲，先生問這些彷彿太早了吧。”
“不是。”王陽明點頭。
王淵拱手道：“先生是明白人。”
“是我操之過急了。”王陽明竟然親口承認。
“若虛”比“若水”更大，那是老子用來描述大道的！
王淵心想：站在底層牧民的角度看題目，這個說法倒是比較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