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導輕吹筆跡,隨秋風而乾墨,將那張左伯紙微微翹啟,大聲笑道:“可持此書,前請茂猗先生一觀。”
稍徐,疾聲似痛肝:“我輩負詩書而執劍,立朝堂而觀遠。北地之失,在責在任,亦在肩矣!北地正烽火,北地亦茫茫,合法整備於江東,蓄糧而養甲,終有一日痛騎赤馬,揮戈北進,以複王室。何必做此,楚囚相對乎!”
劉濃心中好笑,慢聲說道:“緩緩而沉,不成急,不成湧,吐氣,緩緩而出!”
而他,更加昂揚,臨水而振臂,大聲道:“悲莫悲兮生分袂,樂莫樂兮新相知。我輩失王,我輩失土,我輩失友。悲有何意?”
“擱著吧!”
世人起家而飲,酒杯一陣疾疾落落,一個個麵紅耳赤,更感覺滿腔氣度藏都藏不住,又似天大地大我獨大,山淨水秀我幽幽。
劉濃道:“嗯,我也叫虎頭。八歲。”
又伏首低語:“旋兒雖隻八歲,可也曾詠詩……”
一拜,再拜,三拜。
挺身而疾行,奔行潭邊,將周伯仁扶起,再環目四掃,眼中有赤火,眼中有精芒,射得世人紛繁垂目而避。
“嗚嗚,嗚嗚嗚,嗚……”
筆落驚風雨,詩成泣鬼神。
劉濃大窘,幾乎把不住壺。一張臉從眉紅到了脖子,極顯扭捏之態。天哪,七歲的小蘿莉……
王羲之道:“如此佳釀,卻作豪飲,糟蹋豈不成惜!”
劉濃微微一笑,叮嚀劉訚再取一壺酒,獨自遞到案上。朱燾見酒心喜,拔泥便倒,也不要他斟。
不過入木三分,便想依此降她?
朱燾大手一揮,袍袖沾殘酒亦不覺,笑道:“牛亦知酒,那也必是雅牛,豈敢言糟蹋乎,來來來,虎頭,再上酒!”
有人聞之而蒼茫,有人聞之而淚淌,亦有人聞之而跺足,更有北望而伏首。劉濃捉目而直視,隻見王導聞聲而起,環目擺佈,正待縱言。
世人皆不解,看書法,怎地還要抬案!獨王羲之負手而笑,叮嚀侍從速去,又笑盈盈的看著劉濃,眉尖時挑時挑。
針!
他再次大喊:“皆英豪也,何故作此婦人之態矣!”
王羲之亦是極喜,彎著嘴角朝著衛夫人深深一拜。衛夫人受了一禮,正欲落座,王導順勢便道:“於菟,你整天說你筆法完善,皆因不得名師。現在得茂猗先生劈麵,汝還矜持做甚?快快施禮!”
說著,他便朝著衛夫人施禮,說要帶劉濃前去獻酒,衛夫人一向沉默而視,此時卻微微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