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夫人仍不答話,隻是嘴角斜挑,橫眉一眼望向了朱燾。朱燾倒是彷彿摸索出了她的情意,站起家朝著對潭之石,頓首笑道:“王公,我這有首好詩,正想借王公與諸位高雅之士,予以點評一翻,不知可否先獻,以谘酒性!”
王導亦點頭稱是。
王導笑道:“便是此子!”
不待劉濃出言,她已側身而正,雙眼平視火線。劉濃為她斟酒,她略默數息,提杯而淺抿。
衛夫人細眉一簇,瞋目直視,被他打斷本是不喜,卻見他額間細汗密佈。常日裡他極少閃現情感於外,此時如此作態,顯是心中甚急。不由得一軟,漫聲道:“罷了,我所言也未曾作假。衛通之事,我也定會給你一個說法。”
王導皺眉而視劉濃,世人亦驚目相投。四下裡極靜,模糊能聞聲絲絲秋風浮掠,就連那潭中的遊魚穿水聲,也彷彿聲聲在耳。
劉濃置身於世人捭視的目光中,嘴角輕揚,拂了拂盤著的袍擺,朝著衛夫人略略伏首表示,便欲起家。心中卻暗歎:唉,王羲之啊王羲之,你是於菟,我是虎頭,大師連奶名都差未幾,相煎何太急呀。
王導看著潭劈麵的小郎君,一身月紅色的葛袍潔白不著塵,雙眼似黑珠透瑩,端端方正的跪坐著,不驚不滯,很有神蘊繞身。再把身側的侄兒一看,頓時感覺倆人正如並蒂蓮花一處開,一為白蓮,一為青蓮。
朱燾緩緩點頭,就著滿場驚奇的目光,走到衛氏後輩麵前,把阿誰正按膝凝眉的小郎君扶起,牽手而出。待行至水潭之前,他本身卻回身入結案內,把盞而痛飲。眉間神采,很有洋洋得意矣。
那人摸著腦袋答不出,郭璞眼底悄縮,折麈在手,替答:“妙在,妙不成儘之於言,事不成窮之於筆!”
王導奇道:“哦,莫非不是處仁偶得?”
靜!隨後嘩然,無人敢信!
伸手一探,便有侍從奉上毛毫,開端擺紙上案。他提筆而笑:“本日,就書你所作這兩首七言詩句!”
聽得此語,衛夫人嘴角總算淺露幾分笑意。而王導與郗鑒麵色亦各有分歧,那青袍小郎君則雙眼如熾、精光閃動。
“嗯?”
王導和郗鑒相攜而回,見自家侄兒雙眼迷濛,不知在思考著甚麼,悄悄拍了拍他的肩,笑道:“於菟,劉小郎君已連獻兩首好詩,該輪你咯!”
來了,筆泣衛夫人!
庾亮雙手合著白毛麈,朝著巨石拱手,再略一掃麈,神態懶洋的道:“據我所知,這位小郎君乃竹林劉伶之孫。劉伶平生好酒,生子儘皆癡愚,子複愚兮,子子豈可如此開慧。莫不是抄了某位大賢之作,以此嘩眾而取名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