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郎君,小郎君。”

遠遠的傳來一陣呼聲,小男孩轉頭一看,隻見碎石灘上奔來一個青衣侍從。

短短月旬,他已拜訪過很多南渡而來的江左新貴,這些人在北地時都與劉伶有舊,但是誰會把他一個小屁孩放在眼裡,吃儘了閉門羹。

這侍從的力量極大,一對鐵臂將小男孩箍得死緊,隻得一會,他便上氣不接下氣,想說話都說不出來。

小男孩撫著胸口順了幾口氣,臉上的紫色漸緩,迴歸了玉白之色。這時再來看他,小小的身子穿戴月紅色的葛袍,生得粉妝玉琢,唇紅而齒白。一眼便知是個士族王謝後輩,如果劣等百姓,怎能將養得出如此麪皮。

“哦,啊!”

近了,近了,萬眾失聲。

“那,阿誰叔寶,會乞貸給我們嗎?”來福再問,他已經和這小郎君一起拜訪過很多的大人物,可每次都會被趕出來,有些乾脆是見而不見。

此時,他微低著頭,悄悄的拔弄著七根琴絃,仙嗡仙嗡的聲音悠響於官道,恰是一曲高山流水。

他叫劉濃,奶名虎頭,是竹林七賢劉伶之孫。劉伶出自沛郡望族劉氏,生前曾為建威將軍幕府參軍,極其好酒。在竹林七賢中,論名譽他不如阮籍和稽叔夜,但若論酒量,兩小我加起來也不如他。每次集會,他都會帶上一名隨仆,那隨仆自帶一柄荷鋤。他對隨仆言道:若我醉死,當場埋葬。

有了這些,他便能夠一步一步來,雇豪奴、建莊園、習詩書、養名譽、出將入相,打造出一個門閥世家來。沛郡劉氏,棄之便棄之,終有一日,讓其悔之晚矣。

門路不硬不軟,泛著草木的暗香,四隻烏黑的山羊拉著一輛無冠木車,四周對風,輕巧的行於其間。

“唉!”

看著那圍在城門口的人群,他唯有苦笑。王導給他安排如許便利圍觀的車,心機已明,便是想借他之名彰顯司馬睿的賢德。但是就算明知如此,又能如何,他雖出自王謝,但身逢亂世,統統都身不由已。他去豫章見過王敦,觀那王敦狼行虎步,恐是奸雄而非人臣。不得已,隻好來這建鄴城寄人籬下。

小男孩腦中一陣陣的暈眩,猛地一腳踩在侍從的腳背上,青衣侍從吃痛,箍著他的手微微一鬆。他趁著胸中多了一口氣,從速叫道:“快,快放開我,我快被你憋死了……”

木車當中,坐著衛玠。

青衣隨向來福答道:“來了,好多人啊。從城裡排到城外,從早上看到現在,車中的生果都堆成了山。嘖嘖,那場麵可真大。不過,來福感覺,如果小郎君長大了,必定比阿誰甚麼叔寶,更都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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