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場車禍讓她成了孤兒。
“但恩師您不會。”
“石脈水流泉滴沙,鬼燈如漆點鬆花。”,用詩鬼李賀的這兩句詩來描述麵前的景象,最合適不過。
不管是做人,還是做鬼,他始終都是在做本身,而不是彆人。
冰冷的泉水從石縫裡排泄,滴落在乾枯的沙地上,收回似有若無的幽咽之聲,墳場裡的鬼火閃動著綠瑩瑩的光,偶爾在墓旁鬆樹的枝椏間亮起,像女鬼妖異淒冷的眼眸。
“那就是今後的事了。”
八歲之前,她是父母的掌上明珠,每天都過得無憂無慮,幸運非常。
“這裡是窮鄉僻壤,找不到甚麼好處所來葬你。不若把你埋在崖邊,既能賞日升月落,雲蒸霞蔚,又能觀霜凋岸草,百鳥歸巢。”
人之將死,不但其言也善,就連脾氣也多愁善感很多。
陽春三月,陌上田間到處桃李盛開,落英繽紛,陌上的嫩桑抽出新綠,屋前的梨花綻出烏黑,東風是柔嫩帶著泥土清芬的,小草是嫩綠帶著露水光芒的。百姓們脫下癡肥不堪的冬裝,換上色彩素淨的春衫,興高采烈的出門踏青,或泛舟湖上,或垂釣溪邊,或提著小籃采摘新奇野菜,或圍坐在草地高低圍棋,放眼望去處處歡聲笑語,好不舒暢。
石板中間長著一叢闊葉的雜草,有一顆圓滾滾的露水悠悠懸在草葉上,被裝點此中的螢火一映,亮晶晶的,煞是都雅。
斂其骨,收其屍。
這也是他和那些熱中於奪舍重生的邪祟的辨彆。
許含章取下頭上的幃帽,沿著河岸信步走了一會兒,在上遊找了塊大石板坐下。
老者眯著眼睛,略有些凶險的笑道:“我能夠趁夜下山,利索的奪了彆人的軀殼,借彆人的壽數還陽。”
就連安葬他的處所,都是她經心選就的,斷無對付之意。
可下一秒,這顆露水就因吹來的輕風寂然墜地,無聲無息的浸入了泥土,再無一絲晶瑩陳跡可循。
“那,您今後……會如何樣?”
這便是他的處世之道。
衣衫薄弱的許含章隻站了一會兒就冷得瑟瑟顫栗,不得不蹲下身,抱緊了雙臂,試圖獲得一點暖意。
當年驟逢天災,他的骸骨被泥沙裹挾著捲到了草堆裡,接受了好幾日的風吹日曬,苦不堪言,連靈體都漸呈淡薄之勢。
“從你的一係列行動裡,我瞧出了你是個有膽色,有善心,有見地,有悟性的,可謂可造之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