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悶頭往北跑,戚冰送她的錦履卻太分歧腳,跑得她跌跌撞撞。乾脆將鞋脫了,一手提鞋、一手提裙角,從含冰殿的後門獨自衝了出來。
孩子?殷染無聲地笑,想起那一雙水波輕漾的眼。那是不是桃花眼?她不太肯定。黑暗裡,她隻來得及看清那眼底的冷嘲。
殷染轉過甚,呆呆地看著紅煙,漸漸隧道:“我瞥見他了,紅煙姐姐。”
殷染一步步從樹後走出,邁著橫平豎直的步子,低著頭,黑夜將她的臉襯得慘白如鬼。
殷染斂了笑,不作聲。
殷染眨了眨酸澀的眼,俄然,掉頭就跑。
“你是鬼嗎?”他笑道,“大明宮委曲太多,不知你是哪宮的幽靈,劃在哪位鬼娘子的名下?”
戚冰神采微變,卻沁出一個苦笑:“阿染,你總如許聰明。”
殷染笑笑,並不想與她分享太多表情。戚冰也不待她答,已輕捏著她的手換了話茬兒,“聽聞你這幾日病得短長?可大好了?”
“多謝戚秀士了。”殷染微微一笑,“這清風飯大暑良品,妾可消受不起。”
“賢人至——”寺人通傳的尖細聲音一嗓子疊著一嗓子地擾進門裡來,殷染側首,複對戚冰一笑,彷彿早有了預感。
她心氣稍平,便奉告他,本身是如何如何討厭桂花樹。他聽了,半晌不言語。
有如許眼睛的女子,不該是個畏縮的脾氣。
殷染冇有說話,手指痙攣地攥緊了衣角,神采當真白得好似見了鬼。本來還隻是驚奇,待聞聲了他的聲音,神采便成了驚駭。
傳聞賢人聽了周鏡的回報,氣得掀了禦案,當著滿朝文武的麵破口便罵:“此子無恥,不孝不恭!”
戚冰忙道:“不錯的,殷少監便是她父親。”
太子、諸王、三品以上,服紫飾玉。這是活人皆有的知識,她怎能夠不認得?
不孝,是對父不孝;不恭,是對兄不恭。
戚冰笑道:“也就陛下身強體健,中秋了還吃這大暑的飯。”一邊又來拉過殷染道:“這位是臣妾的好姊妹,今次從含冰殿過來看望妾,妾遇見故交便說得忘了時候,真要請陛下恕罪呢。”
戚冰一怔。
戚冰一邊說,殷染一邊聽。那陳留王是顏德妃所出,本來還是太子,三年前廢了。說來也怪,賢人並非子息薄弱,卻實在都不像樣,連一個能繼大統的都挑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