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留王拎著一隻肥胖不堪的老母雞,對本身的大兄振振有詞道:“俗謂好雞,須金毫、鐵距、高冠、昂尾,器宇軒昂,臨陣穩定,阿兄請看,這實是十年難遇的好雞,難怪是常勝將軍,阿兄若歡樂,五十兩通寶,弟便拱手相送……”
殷染斂了笑,不作聲。
那宮女跳河不必說了,天然就是她本尊;皇子耍賴,倒是皇五子陳留王段雲琅應召入宮赴宴,卻在半路上蹩進了禦花圃,不管如何不肯再走了。賢人冇有罰他,他卻連著誤了第二日的午朝。賢人這下怒了,著宣徽南院使周鏡一騎快馬趕至十六宅問話,卻見陳留王殿下正與癡傻的東平王一起玩鬥雞。
她便犯嗔了:“你同女鬼同床共枕,你也不覺瘮得慌?”
那靴子隻在殷染麵前頓了片時便行開了,而後便聞賢人對戚冰說道:“朕本日所幸未晚,不然這清風飯都要凍住了。”
不孝,是對父不孝;不恭,是對兄不恭。
“慌,慌極了。”他笑著從身後纏緊她,下巴頦兒磕在她肩窩,眼神輕浮乃至放蕩,“慌得我一顆心都要跳出腔子來了。”
殷染笑笑,並不想與她分享太多表情。戚冰也不待她答,已輕捏著她的手換了話茬兒,“聽聞你這幾日病得短長?可大好了?”
戚冰紅了耳根,道:“我們如許好,又不必講究這些個……客歲,剛出去的時候,我也病過一次,你不記得?我卻記得,是你替我去尚藥局求的藥。”
孩子?殷染無聲地笑,想起那一雙水波輕漾的眼。那是不是桃花眼?她不太肯定。黑暗裡,她隻來得及看清那眼底的冷嘲。
殷染“砰”地一聲關上了門,背靠房門喘著氣,一雙眼睛茫然地睜大了,盯著房中心的燭火。又是弓足燭,能不能換個花腔?!
殷染一步步從樹後走出,邁著橫平豎直的步子,低著頭,黑夜將她的臉襯得慘白如鬼。
戚冰神采微變,卻沁出一個苦笑:“阿染,你總如許聰明。”
賢人實在是賢人,氣急廢弛之下,還能如許簡練精準地罵兒子。
戚冰掰著指頭與她算:“最長的東平王是個傻子,淮陽王生母是卑賤的胡姬,淄川王是個藥罐子,另有三四個小皇子,都早夭了。也就這陳留王還算有點門路,當年顏家也是門庭顯赫,隻可惜德妃娘子去得早,孩子又這麼不出息……”
“多謝戚秀士了。”殷染微微一笑,“這清風飯大暑良品,妾可消受不起。”
戚冰笑道:“也就陛下身強體健,中秋了還吃這大暑的飯。”一邊又來拉過殷染道:“這位是臣妾的好姊妹,今次從含冰殿過來看望妾,妾遇見故交便說得忘了時候,真要請陛下恕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