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冇有我哪有你!”高仲甫俄然大呼一聲,雙目放出寒光來,兩手往空中一拋,袖中的冥錢抖落飛了滿天,“我代你將統統惡事都做儘了,做儘了!現在,現在你來要我的命了!”
秋雨沉沉,天老是暗淡的分不朝晨晨晌午,彷彿永久都不會有陰沉的時候了。
劉嗣貞抿唇不言。
“我為何要奉告你?”高仲甫笑道,“你和你的父親一樣,薄情寡義。你本身看看,你的女人,你的兒子――有哪個得了好了局?我為何要奉告你?惜綠是敬宗天子下旨賜死的,你莫非還能為她報仇嗎?”
冷落寥落的升道坊從未如此熱烈過。巷道口上擠滿了人,都是來圍觀鄧將軍抓高公公的。朝野高低誰不曉得高公公手辣心黑,折騰了皇朝四十年,現在可總算也有了跌交的時候,逃不出城,被人在這城東南的旮旯裡逮住了。義憤填膺的長安百姓們在軍士的劍戟背麵推推搡搡,另有一些是河北偷偷過來的哀鴻,咬牙切齒地大聲謾罵著。
雨絲在傘外斜飄,段臻也見到了劉嗣貞冠下壓著的白髮,笑笑道:“當初顏相要朕送你去教誨五郎,他公然冇有看錯。”
“江頭宮殿鎖千門……細柳新蒲為誰綠……”
他往前邁出步子,才發明本身身在一處亂葬崗上,舉目四望,儘是被大雨衝得七零八落的斷塚荒墳。正遊移間,鄧質在身後低聲道:“上皇,高仲甫在前頭……燒紙,他說要見您一麵,他另有很多……”
段臻的行動愣住了。好久,他未敢抬開端來,隻要風雨在他耳畔吼怒著掠過。
“我是將死之人,你是退位上皇。本日,你我二人,便交個底吧――
“但五郎身後,不出三代,藩鎮必起。而到了阿誰時候,天家宗子已衰弱難支,寺人剿淨,禁軍乏力……
高仲甫乾啞地笑了一聲,半晌,又笑了一聲。那笑聲很刺耳,但是蒙在瀟瀟不斷的風霧裡,竟也好似帶了一絲溫情,“天家的人,都是如許想的麼?殺母立子,養兒相殘,手底下人頭最多的,才最有資格坐上皇位,是如許麼?”
“朕偶然也覺本身,胡塗,冇有事理。”段臻看他一眼,歎口氣,“朕蹉跎了一輩子,竟到了本日才明白,朕到底想要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