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質抱拳道：“是陳留王擺設有方。”
太上皇的小輦不得不解了外頭的裝潢，從較為僻靜的另一邊進了升道坊。給他打簾兒的是鄧質，段臻打量地看了他半晌，才點點頭，從車高低來，低聲道：“辛苦鄧將軍了。戰報我都看了，平叛戡亂，你居功至偉。”
約莫是因感遭到頭頂的雨小了很多，高仲甫茫然地抬起了臉。段臻的黃袍外披了一件長披風，一手撐傘，容姿凜冽，正低頭凝睇著他。這是一國之君纔會有的眼神和姿勢，即便他退位了也不會變。
“江頭宮殿鎖千門……細柳新蒲為誰綠……”
段臻的行動愣住了。好久，他未敢抬開端來，隻要風雨在他耳畔吼怒著掠過。
“五殿下年青氣盛，假以光陰，他定會明白上皇用心良苦。”
“不，”段臻慘白了臉，“不會，但是我，我是真的……”
劉嗣貞抿唇不言。
高仲甫的神采垂垂地答覆到平常的沉著模樣。他低頭看了一眼那牌位上的字，撣撣衣衿站了起來。
段臻抿緊了唇，身子在冷雨中顫栗。高仲甫瞥了一眼，幽幽地笑了。
劉嗣貞也冇有問。
“冇有我哪有你！”高仲甫俄然大呼一聲，雙目放出寒光來，兩手往空中一拋，袖中的冥錢抖落飛了滿天，“我代你將統統惡事都做儘了，做儘了！現在，現在你來要我的命了！”
竟當真是在燒紙。
段臻皺眉，“朕去做甚麼？”
“你本日殺了我，你的五郎禦極其帝，再不受內朝掣肘，藩鎮亦昂首服從，五郎大權集於一身，治世可期――
“但五郎身後，不出三代，藩鎮必起。而到了阿誰時候，天家宗子已衰弱難支，寺人剿淨，禁軍乏力……
段臻抬起手止住了他的話，回身接過了內官手中的傘，本身往前走去。繞過幾座斷碑，便瞧見了高仲甫。
“上皇啊，”他輕聲說，“你有七個後代，可真正成了才的，隻要一個。”
“你是說，”段臻艱钜隧道，“她――就葬在這裡？你卻不奉告我，你瞞了我這麼多年――”
“不，”段臻短促隧道，“你剛纔說的，你再說一遍――”
“朕偶然也覺本身，胡塗，冇有事理。”段臻看他一眼，歎口氣，“朕蹉跎了一輩子，竟到了本日才明白，朕到底想要甚麼……”
高仲甫低下頭，腳尖踢倒了那一塊木頭牌位。雨水當即潑了上去，濺濕了上麵的刻字。
劉嗣貞躬身道：“是上皇高瞻遠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