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使將帕子浸在水中,撈出絞乾,如此反幾次複地為床上的人擦拭著麵上那豆大的汗珠。
彷彿是想到甚麼,宋雪瀅用團扇掩著麵嗤嗤地笑了。“女兄又如何會曉得呢?如果早早曉得了,女兄本日便不會這般孱羸地躺著了。”
冬兒是宋家大娘子身邊的女使,年紀雖小,辦事還算殷勤,這才被大娘子留在身邊。
說話的是宋家的二孃子宋雪瀅,進門時手裡固執繪有花鳥的團扇。隻見她身著天青色上襦、銀紅色下裙,格式是時髦的齊腰款式,正襯她窈窕的身材。臂上搭著杏色披帛,行走時便會頂風而擺。
臨安的黃梅時節,天氣愈漸濕熱。臨安城上空被一塊烏黑的幕布鋪蓋,見不得一絲明朗。
胃裡傳來一陣陣兒的絞痛,宋酒不由發怵,本身恐怕光陰無多了……
雷聲滾滾,地上冒起的汩汩熱氣將蛾子炙烤得煩躁不安,撲棱棱地直往點著燈的屋子裡飛去。一隻、兩隻、三隻……
宋酒雙眼充血,盯著宋雪瀅的杏色披帛,伸手一扯,卻撲了個空滾下了床。正因為這個大行動牽動了胃裡的疼痛,宋酒哇地吐了一口鮮血。
“有甚麼不成能的?女兄,你與阿爹走南闖北,識人辨性的本領應當學了很多,莫非還看不出我說的是實話還是謊話?”
一年前宋員外駕鶴西遊,未留甚麼隻言片語,隻留下妾室胡氏與一兒兩女。
宋雪瀅甫一坐下,便尋了遁詞將冬兒調派出去。現在,房裡隻留下宋酒、宋雪瀅以及女使金菊。
但是在宋雪瀅這裡稍稍走偏了點。因兩種極美極好的東西雜合在了這張臉上,團體一看,倒顯得冇甚麼超卓之處了。
屋外一道驚雷炸響,床上的人兒猛地展開雙眼,卻被床邊燃著的燭火亮光晃了眼,下認識地抬起枯瘦的手擋在麵前。
宋酒驚駭地睜大了雙眼,胃裡翻滾得更短長了,嘴裡不斷地喃喃道:“不成能……咳咳咳……不成能……”
宋員外去後的一年裡,宋大娘子將小宋酒家打理得井井有條,買賣比之宋員外活著時的環境還要好。又因著宋大娘子得了臨安知府親筆題字的“孝”字牌匾,小宋酒家與官府之間的來往還算得上是通暢無阻。
當家的已去,宋家的財產誰占多誰占少成了大題目。
提及宋家的大娘子,她但是臨安城人儘皆知的大孝女。
是以,身為嫡長女的宋家大娘子――宋酒,跪在宋員外的靈前發誓,必守“小宋酒家”直到阿弟及冠。屆時,產業如何分派,由及冠的宋小郎君決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