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點了點頭,複又道:“鬼穀子是個神醫,亦是母親的舊識,母親不肯欠他情麵,可終究還是找上了他。可就連他也冇有掌控,獨一的體例僅僅隻是續命。”
第二天淩晨,鬼穀子便讓黑貓喚她歸去。溫玉兀自偷笑,早曉得他會如此,已經是慣用的伎倆了。
他彷彿冇有想到她會如此直接,微有驚奇,隨即點頭道:“冇錯,我曉得。”
看日頭已是傍晚,她從滿滿一堆藥書古籍裡探出頭來,長長地伸了個懶腰。爐邊湯藥早已煮沸,溫玉盛了一碗,便給司徒伯軒送去,這是她除了辯白藥草以外,每天必做的事情。
溫玉搖了點頭,想起鬼穀子方纔狠戾的模樣,頹廢地坐到椅子上,心不甘情不肯地承認道:“我被徒弟轟出來了。”
溫玉張了張嘴,卻也不知該說些甚麼,隻聽耳邊響起他略顯酸澀的腔調:“可他們隻要我活著……”
天垂垂有了涼意,鬼穀子倒也不叮嚀她出去采藥,開端正端莊經地傳授她一些藥理知識,她也垂垂才曉得,他每天埋頭研討的那些藥材,都是為體味司徒伯軒身上的奇毒,隻是他向來不說。
他揪著她的左肩一向將她推出屋子,往外一甩,溫玉一個踉蹌顛仆在地,便聞聲木門“砰”地一聲合上。
自那日今後,溫玉還是遵循鬼穀子的叮嚀,每日端去一碗毒藥,司徒伯軒還是不喝,徑直便將滾燙的藥水澆在花花草草上,而她也隻當作冇瞥見,這是他二人之間共同的默契。雖說不肯瞥見他變成行屍走肉般的廢料,但也更不忍瞥見他死去,短短數日的相處,竟然為了一個外人的存亡而衝突著,卻也不知這般的憐憫之心又來自那邊。
鬼穀子將湯勺往罐子裡一扔,滾燙的藥汁飛濺而出,灑在爐下熊熊的火焰上,那火焰忽地噌了老高,收回“茲茲”的響聲,漸漸又弱了下去。他轉頭瞪著她氣得鬍子一翹,惡狠狠道:“我就是心腸暴虐,我就是要毒死他,你如果看不慣大可不必認我做徒弟,你給我走!”
男人轉過身來,淡淡地勾了勾唇,繞過書案,又在門邊多添了一盞燈才問道:“這麼晚了,找我有事?”
活著就好,是如許麼?但是做一個行屍走肉的人又有甚麼意義呢?她刹時明白了他的哀傷,進與退都是那般的無可何如。
司徒伯軒搖了點頭,又點了點頭,臉上平增一抹慘白的笑意:“算是吧,隻是用一種毒禁止另一種罷了,現在我的體內有兩種毒藥。可我不肯意如許,苟延殘喘地活著不是我想要的,我另有未做完的事,一旦持續服用此藥,我就會漸突變成一個廢人,不過是續命等死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