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側身回顧,像是對她不經意地一瞥,但那眼中,熟諳的光彩更甚。
侍衛們用柵欄圈起一片園地,裝著狼的三隻鐵籠已經運了出來。
“噓,”雁安寧道,“收斂些。”
百裡囂揚起眉梢,聽到身後的腳步聲重了幾分,像是……因為活力?
兩人這才正麵相對。
雁安寧抓緊火把,內心出乎料想的沉著。
廣大的袖擺擋住了她的手指,也擋住了她握在掌內心的東西。
百裡囂將火把遞給她的同時,暗中將這東西塞給了她。
火光照在她臉上,將她光亮的臉龐鍍上一層暖金,她神態寧靜,目光沉定,像一枝芙蕖迎著朝陽,盈盈不成輕瀆。
宮人們將幾盆生肉放在雁安寧腳邊:“這是陛下賜給雁婕妤的獐子肉,請雁婕妤看好,莫要毀了。”
這頭狼明顯比它的火伴聰明,它半空扭身,以一個不成思議的角度折轉,斜掠到百裡囂的右邊。
她遵循百裡囂的叮嚀,穩穩站在角落裡,一動不動。
雁安寧看看腳下,昂首望向遠處的高台。
但是這一擊卻落了個空。
他們這段路上每隔幾十步就有一名侍衛,雖說夜裡風大,說話小聲不會被人聞聲,但前麵此人實在有些放肆,雁安寧不想惹人諦視,隻能出聲提示。
園地中,一道身影迅疾如電。
它們踏出樊籠,嗅著自在的氣味,眼中漸漸規複野性的光芒。
一頭狼動了,第二頭,第三頭狼也動了。
他想起兩人初見,雁安寧朝他揮過一刀,還對他反唇相譏,他如何忘了,這女人脾氣不小。
她握著掌心的獠牙,感覺本身像是放出了一頭野獸。
百裡囂當場一滾,手裡還是抓緊那頭狼,舉起它的身子朝外扔去。
“嗷”“嗷”兩聲,他扔出的這頭與另一頭狼撞作一團,飛出老遠。
天子是怕那些狼不找她,特地拿了生肉過來?
百裡囂從守門侍衛手中抽走一支火把,遞給雁安寧:“拿好。”
一人三狼悄悄對峙。
惡狼轉眼便至。
“嗯。”雁安寧悄悄點了點頭,“都聽你的。”
它在離雁安寧兩丈外的處所俄然停下。
不是中間那頭,是右邊。
對上那雙狼一樣的眼睛,雁安寧眼睫微閃,幾不成見地悄悄點了下頭。
雁安寧在背後瞟他一眼,不出聲了。
“請開籠。”
彷彿眨眼間,百裡囂就追上了那頭狼。
麵前之人的確身份成謎,但他曾在山月樓中路見不平,還送過她一句勸言,以他那樣的高傲,哪怕與人逢場作戲,也不會口出大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