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福慶已是適應肅文“忘了”一些事,“忘了”一些人,他把香燭塞進他的手中,“好好拜一拜。”

“悟心既是修心,打掃潔淨,其心自現。”老衲人倒是又笑了。

這落雪無聲,漫天飛舞,偶爾一剪紅梅俏躍枝頭,肅文不由興趣大開,他一勒馬韁吼道,“這騎驢衝雪過劍門,我自橫刀兩崑崙,人生又能有幾次?能有幾次?不成孤負了這好景色!”

那老衲人看看他,卻一摔袍袖,笑著走進大雄寶殿,“老衲夏有竹夫人,冬有湯婆子(燙壺),這不是兩個老婆嗎?”

那方丈卻打趣道,“悟心不想修心,入定卻自尋煩惱,唉,人緣必定,走吧。”

肅文暗自迷惑,但看著老衲人在雪中行動如飛,直朝後山而去,他也隻好跟了上去,但固然他這一年打熬得身強骨壯,待走到一處枯草孤墳之前,也是累得直順粗氣。

從大覺寺出來,雪倒是下得更大了,肅文壓抑的表情卻一下開闊起來,他一躍上馬,策馬疾走起來,任阿瑪福慶在前麵喊破了嗓子。

雪沸沸揚揚,山風很大,火摺子點了幾次才點著,看著嫋嫋捲菸在雪中環繞,片片紙灰瞬息被雪打濕,化作冬泥,肅文內心說不出的肅殺,冷僻。

“好。”那方丈也不謙讓。

“何為入定?”肅文卻緊追不捨。

福慶在旁笑道,“方丈您不識得他了?他就是我的二兒子肅文啊!”

“老二!”福慶卻打斷了他,肅文第一次看到這個馴良的旗人父親有些活力,“在方丈跟前,不得無禮。”

跟著福慶冒雪自廟門向上,經碑亭,過放生橋,繞過鐘鼓樓,穿經天王殿,便行至大雄寶殿之前。

那方丈倒是用手漸漸抹去石碑上的積雪,肅文這纔看清,墓碑上竟空無一字。

“斷除煩惱既可入定。”那老衲人又笑了。

老衲人行動遲緩,身形遲重,他漸漸轉過身來,“逝者如此,上香吧。”他雙手合什,竟閉眼念起經來。

對了,為嘛肅安不來?

“還好,還好。”老衲人目光炯炯,聲音宏亮,倒是眉須皆白,神清氣爽,嬉笑怒罵皆是文章,令人望而忘俗,景行去處。

殿門以外,一老衲人卻正與一香客正在飄飄大雪中扳談。

阿瑪福慶與冇有跟本身說這是甚麼人,老衲人也是守口如瓶,這內裡到底是甚麼人?阿瑪福慶不來,大哥肅安不來,卻恰好讓本身在此大雪中前來祭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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