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方丈卻打趣道,“悟心不想修心,入定卻自尋煩惱,唉,人緣必定,走吧。”
那老衲人看看他,卻一摔袍袖,笑著走進大雄寶殿,“老衲夏有竹夫人,冬有湯婆子(燙壺),這不是兩個老婆嗎?”
那方丈卻始終諦視著肅文。
“吃了素齋再回吧。”老衲人卻規複了那笑吟吟的模樣。
“那我傳聞,大覺寺方丈不守清規,廢弛民風,膝下卻有一子。”那香客看起來並不象來禮香拜佛,倒象是專為來詰責普通。
“斷除煩惱既可入定。”那老衲人又笑了。
福慶在旁笑道,“方丈您不識得他了?他就是我的二兒子肅文啊!”
“方丈,討擾了。”肅文不由也上前見禮道,這快過年的時節,又是大雪封山,阿瑪的舉止已是讓他生疑,在寺裡還能見到其他香客,也是奇特。
待跟著老衲人從冰冷砭骨的山高低來,步入暖和如春的方丈室,他感受彷彿隔世普通。
“好。”那方丈也不謙讓。
幾句話充滿禪機,說得福慶五體投地,肅文倒是雲端霧罩,“十五六歲的年紀,恰是一年一變的時節,這個子比我還高招一截。”福慶笑著解釋道,“他大病一場,在炕上躺了半個月,方丈您卻不在寺裡,我連個籌議的人也冇有……”
跟著福慶冒雪自廟門向上,經碑亭,過放生橋,繞過鐘鼓樓,穿經天王殿,便行至大雄寶殿之前。
“敢問方丈,何為悟心?”肅文讓他看得不舒暢,內心更是不舒暢,這時節,應與麻勒吉等人轉著火爐吃著火鍋,或是與惠嫻對座炕上,看著惠嫻忙活女工,皆是人生樂事,卻讓阿瑪拉到這冰天雪地的寺廟中來,貳內心模糊有股邪火。
肅文早已風俗此世餬口,但對這悟心法師,倒是毫無影象,且阿瑪與額娘也從冇提起。
“老二!”福慶卻打斷了他,肅文第一次看到這個馴良的旗人父親有些活力,“在方丈跟前,不得無禮。”
晨鐘暮鼓,法香蒙熏。
肅文頓覺麵前平疇沃野,境地開闊;極目寺後,則是層巒疊嶂,林莽蒼鬱,一股清泉從寺後石山繞石渠淙淙而下,彙入寺內靈泉池,泉水清澈,霧氣蒸騰,四時不竭。
從大覺寺出來,雪倒是下得更大了,肅文壓抑的表情卻一下開闊起來,他一躍上馬,策馬疾走起來,任阿瑪福慶在前麵喊破了嗓子。
“既為削髮人,自當遵循清規戒律。”老衲人笑著合什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