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近亥時,張家軍的第一支步隊擎起火把,朝六橫城方向奔襲。黑暗裡但見星星點點的火光連成一條長龍,將四周圍照得透明,到得城下,千餘名流兵敏捷列作方陣,陣中擂起戰鼓,霹雷隆如奔雷炸響。
官員們全都站起來,朝塗玉山施禮,塗玉山順手一揮,令他們坐下,本身接過侍從手裡的靴子穿好,又整了整衣領腰帶,才走到那空位上落座。
塗玉山一愣,低頭悶聲道:“皇姐自是惱我拿那些楚民做餌,濫殺無辜。”
徐母啐他一口,幾下把糧袋給紮緊了,道:“吃千吃萬,不如用飯,餓著肚子如何兵戈?”
盧淵點頭道:“我曉得。”
張勇再是鼓勵一番,遂高舉令旗,命步隊開赴。
公主點頭道:“若真是那樣,他們徹夜就不會來了。”
張勇聽了頓時神采一變,厲聲道:“剛纔說得頭頭是道,事光臨頭又不肯著力,你是用心戲弄本將嗎?”
那親隨奉承地擁戴道:“今晚攻城全由他賣力,若成了,當然是皆大歡樂,若不成,那小子恰好犯在將軍手裡,還怕冇機遇整治嗎?”
兵臨宿陽城那日,眼看著張勇等人不肯被騙,依他的性子,便要調劑兵馬強攻。寶劍出鞘,哪有不染血便收回的事理?
“那便將楚國人儘數殺光嗎?”魯國公主腔調一揚,雙眼裡明滅著微微光芒,更有幾分遠超平常女子的霸道派頭,“魯國要稱霸中原,尚需依托政治上的比武,發兵,僅是手腕之一。皇弟,你這嗜殺好戰的性子,幾時才氣收斂些?”
張勇伸出食指,漸漸剮蹭著濃黑的眉峰,看了那親隨一眼,笑罵道:“數你小子心黑,走,隨本將巡查巡查地形。”那親隨應一聲,從速跟在他背麵。
徐中孔殷火燎地穿戴軟甲,勒緊褲腰,徐母站在他邊上,一個勁兒朝他背上的長條布袋裡塞糧食,烙餅、肉乾、炒米,應有儘有,她邊塞邊叮囑徐中道:“到了疆場上機警著點兒,敢不給我全須全尾地返來,饒不了你。”
公主看了一眼塗玉山的模樣,柳眉一挑道:“毛毛躁躁像甚麼模樣?”
秋風漸冷,考慮到眾兵士跋涉兩日也當有些怠倦了,張勇手掌一抬,便待命令留步安營。
話聲一落,下頭便傳來陣低低的群情。眾官員們交頭接耳,有的說正應當如此,先張望一番仇敵的企圖再出戰不遲。另一些人卻大搖其頭,以為魯軍先前多次挫敵,勢頭恰好,該當乘勝追擊,獲得更大的勝利服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