遞抄本奉見,當然是下官初度拜見上官時的禮節,但也要看相互之間的身份職位,親冷淡近。以關卓凡而言,籍隸正黃旗,二品大員,身負爵銜,賜戴雙目炫翎,本來不必此舉。是以算是對曾國藩格表麵示尊敬的意義。
想是這麼想,說出來的話,卻仍然恭謹。
“逸軒,你這一次西進,勢如破竹。”曾國藩風俗性地眯縫著眼睛,漸漸捋著長鬚,麵無神采地說道,“你的軒軍乃是旗營,傳聞戰力雄橫,任何長毛皆不能當其鋒銳。現在既然奉旨到了江寧,攻城天然是以你為主,不知你想如何打,轉頭我知會沅甫,叫他讓一讓,替你做個策應好了。”
“是,督帥請叫我逸軒好了。”關卓凡跟他隔了一個案子坐下,這纔有工夫,能夠好都雅一看這位百餘年來,申明如雷貫耳的人物。
曾國荃的性子,與他的老兄恰好相反,像一隻凶悍的鬥犬一樣,好勇鬥狠,堅毅不拔,認準的事情,便義無反顧,不達目標誓不罷休。他的吉字大營,是湘軍的頭號主力,先破安慶,再圍江寧,替大哥立下汗馬功績,本身更是前後五次受傷,身上傷痕累累。湘軍能有本日,與曾國荃實在有密不成分的乾係。
而他小我的涵養和品德,亦為很多人所交口獎飾。他年青的時候,實在是暴躁的性子,厥後修習黃老之學,垂垂把性子竄改了過來。到了現在,養氣的工夫已是極深,一個“忍”字,練得爐火純青,不唯戒慎驚駭,並且身居高位,廉潔一時無二。
欽命兩江總督、奉旨節製四省軍務、替朝廷底定半壁江山的曾國藩,終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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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曾國藩,卻也在揣摩著這個關卓凡。
但是,曾國藩當然是清慎端方,但他的身上,卻也揹負了一個很大的承擔,這是關卓凡深知的。
“軒帥辛苦!”兩人當中,白麪不必的那一個,比較年青,卻先開口請安,“我是曾紀澤,奉了父親的號令,在這裡等待軒帥。這一名是趙烈文,趙惠甫先生,是我父親幕中的客卿。”
關卓凡按捺住本身的嚴峻表情,淺笑著對福瑞斯特說了聲“我輸了”,伸手亂了棋局,起家進入後帳,由圖林服侍著,將整套二品公服一絲不苟地穿好,揣了抄本,戴上那頂拖著一支雙目炫翎的大帽子,深深吸了一口氣。
是以,曾國藩對他這個九弟,也是庇護有加,必然要想體例成全他突破“天京”的誌向。湘係以外的軍隊,當然彆想介入江寧,就連鮑超所統帶的“霆軍”,如許的老湘軍嫡派軍隊,因為不屬於曾國荃的吉字大營,亦不能有入城之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