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侯爺回話。是胡按察從浙江有信給我,讓我上京裡來,替左大帥辦一樁事。”
“非換個處所不成!”關卓凡輕聲說道。
“唔,這個,”關卓凡略作沉吟,還是老誠懇實地答道:“是有兩點,非常不易。一是練兵的敵手,二是練兵的處所。”
“英法太強,”關卓凡搖點頭,“打不過。”
比及酒過三巡,辯才漸起,便看出邀許庚身來作陪的好處了――潘祖蔭所談的,全然不是呆板的學問,而儘是那些名流風騷的活動,對極了許庚身的胃口,因而席間便聊得極是熱絡,酒也就喝得痛快。
因而,固然他這平生從未到過都城,亦從未見過潘祖蔭,但一向是把他當作拯救仇人來對待。
胡雪岩捐了那幾十船軍糧,左宗棠已經替他保了三品按察使的銜頭。引為最得力的佐助。現在左宗棠和胡雪岩都在浙江,因而胡雪岩傳信到上海,命胡管家提了一份錢,仍然是走海路進京,特地來跑一趟。
“寶劍贈義士,既然是如許的東西,天然該落在寅公如許的識家手上纔對。”關卓凡亦很客氣,又拿出一個封包來,“翰林貧寒,國度養士亦不易。這一點八月半的節禮,也要勞煩寅公,代為分撥。”
“胡按察說,潘大人是翰林院的掌院副學士。京裡我不熟諳,該如何去,讓我聽侯爺的叮嚀。”
“好不好,我也不曉得。”關卓凡笑道,“上海人有句話,叫做‘開口洋盤杜口相’,在寅公麵前,我不敢矯飾。”
“提及來,左季高用洋兵,還是跟軒軍學的。他那支常捷軍的統領,德克碑,日意格,都是法國人,底下也有兩三百個法兵。”許庚身說道,“不曉得今後他會不會像逸軒你一樣,也要練一支新軍。”
“哦?除了你上回說的,以西式槍炮設備,西法練習以外,不知另有甚麼不易之處?”
如何能不好?宋版書以刻印精彩,傳世極少的原因,本來就很貴重,這一部又是特地搜求而來的“浙本”,以皮約紙印成,色白而厚,兩麵光亮,更是罕見。
這些話傳到關卓凡耳朵裡,他聽了也隻是一笑,並不作答。這件事已經疇昔了,他現在隻差一步棋,便能夠收帆了。
“練兵的處所,又是如何說?”
*
潘祖蔭是個愛書如命的人,也是金石妙手,傳聞有書,眼睛先一亮,及至謹慎翼翼地接過來,翻了兩頁,便輕呼一聲:“這是宋版的《周易註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