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軒,前幾日你在禮部大堂那一出,語驚四座啊,”寶鋆慢條斯理地說,“公然是豪傑出少年。”
“過一陣子,熱河的步軍統領衙門,要添兵添人,文大人籌算把你調疇昔。”寶鋆看著他,意味深長地說,“掌熱河防務的鄭親王,也是個求賢若渴的人哪。”
這就不是關卓凡的本意了,他搖搖手,說道:“這不成。明天是我好日子,請哥幾個喝酒,哪能讓你張老闆破鈔。”見張老闆還要說話,把手一擺:“甭說了,情意領了,上酒菜吧,揀好的來!”
*
不一會,菜就流水一樣的奉上來了,四冷八熱十二個碟子擺了滿滿一桌。酒是小壇的竹葉青,泥封一開,醇香滿溢,四小我觥籌交叉地喝了起來。
寶鋆先是跟他東拉西扯地聊了幾句,問了問家裡的狀況和在營裡當差的景象,才轉入了正題。
吃過飯,圖伯的車也雇好了,因而坐了車,一起向西,來到設在西城鳳翔衚衕的寶鋆府,向門上通報了姓名,呈上本身的抄本。很快,剛纔的那名聽差便從內裡出來,說聲“寶大人有請”,把關卓凡一起帶到了寶鋆的書房。
一名叫張勇的哨長,指著關卓凡,對老闆笑道:“這是我們關總爺,今後城南的空中兒,就歸他照顧了。這頓飯,你張老闆請了吧?”
“嗯,他那邊,你也無妨多走動走動。”
“記得就好。王爺的為人,獎懲最明,決不肯讓有功之人落空的,”寶鋆點點頭,移開桌上的琉璃鎮紙,從上麵拈起一張紙片來,“這個給你。”
都城內裡步軍統領衙門的馬隊,一共十二支,分屬東南西北四營,以十二地支作為番號。城南的三支,是子,醜,寅,關卓凡本來所帶的是寅字隊,現在統管三支,也還兼著寅字隊的管帶。他進了營,先不去驚擾彆人,隻把寅字隊冇出更的三個哨長叫了出來。
他升了千總,統管南營馬隊的動靜,早就傳開了。那三名哨長被他喊出來,心想關千總連夜來收庇護費了,都忙不迭地往外掏銀子,卻被關卓凡一把攔住:“彆來這個!明天我請大師喝酒。”
抱怨當然是有的,但實話是千萬不能說的。關卓凡在椅子上欠了欠身,恭恭敬敬地答道:“卑職才二十一歲就做上了六品的營千總,這已經是不測的福分,端賴大人們的汲引,那裡還敢有一絲一毫的抱怨之心。”
“是,卑職記得了。”
“這……”他腦筋一陣含混,訥訥地說不出話來。一名千總的俸祿和加支,通算起來也隻要四十九兩銀子。即便是僅次於王爺的一等公,年俸也隻要七百兩。現在一賞就是一萬兩,這寶大人的手麵兒也太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