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揉了揉太陽穴,試圖遣散腦海中狼籍的思路。“隻是個夢罷了……”他低聲呢喃,可那夢境過分實在,每一個細節都清楚得如同刻在腦海裡,讓他冇法等閒放心。
雨水不竭灌進他的鞋子,濕漉漉的雙腳凍得麻痹,每一次抬腳都帶著鑽心的疼痛。他大口喘著粗氣,呼吸在冰冷的氛圍中凝成紅色的霧氣,刹時又被風雨吹散。耳邊暴風的吼怒聲和雨點的敲打聲交叉在一起。
一陣沉默……
“睡吧,但願你醒來後,統統都能好起來。”撐傘的人微微側過身,目光在他臉上長久逗留,隨後,撐傘人回身,腳步不疾不徐,身影垂垂隱冇在濃稠如墨的雨幕裡。
“是啊,跑不動了,也不曉得還能不能到家?”他低垂著頭,髮絲被雨水黏在臉頰上,狼狽儘顯。
他緩了緩,又艱钜地開口:“師兄大要看著冷,實在內心熱乎,這些年幫了我太多……”
“你本能夠跑歸去的。”那人的聲音自頭頂悠悠傳來,輕柔卻又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與雨點麋集砸落在傘麵上的“劈啪”聲交叉在一起,在這空曠又冰冷的雨夜中,無端生出幾分壓抑感。“倘若你冇把傘借給彆人,冇去替彆人跑那一段路,現在你或許已安然到家。可現在,你回不去了。”
“你就不能多說點甚麼嗎?不說話,跟我一小我在這有甚麼辨彆。”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惱火。
說著,他的視野俄然變得恍惚起來,麵前的統統都像是被蒙上了一層厚厚的水霧,變得影影綽綽。
“你這……算了,冇力量說你了,今後還得靠你照顧師兄了”氣味微小,聲音打著顫。
“你本來是能跑歸去的,如果你不把傘借給彆人,如果你不去替彆人跑那一段路,但現在你回不去了。”那人的聲音與雨點落在傘麵上的聲音交叉在一起。
他拿起桌上的筆,在空缺的條記本上隨便畫著,線條混亂無章,正如他現在混亂的思路。“路明非……”
路邊的路燈閃動不定,在雨幕中披髮著微小的光,好似隨時都會燃燒。他望著那忽明忽暗的燈光。四周的風景變得恍惚不清,熟諳的街道在暴風暴雨的殘虐下變得陌生而扭曲。
他緩緩坐起家,雙部下認識地握緊那塊懷錶,指腹摩挲著冰冷的錶殼,思路卻仍在方纔那怪誕又實在的夢境裡盤桓。夢裡,他看到撐傘人的臉,那竟是路明非。可如果撐傘的是路明非,那在暴雨中冒死奔馳、狼狽不堪的人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