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遊四方,埋骨他鄉。不知歸宿也。

“喏。”官婢如臨大赦。

“留書安在。”何妃急問。

遐想當年,『金水質玉』,霞樓撤梯』,『濯龍同舟』,『千裡投懷』。皆是求內行段。

“王上明見。”董重將心中所思,和盤托出:“然忠於天子(董侯)? 忠於天下乎?”

“拜見甘後。”

董重一笑咧嘴:“乃出太皇。”

一言蔽之。天時天時人和,缺一不成前,保持近況,便是上上之策。

論及大統,太皇居首。位尊天子上。何來大逆。董重不過代主宣詔耳。

“下臣不敢苟同。”董重點頭一笑:“天下三分? 叔侄相爭。甄都天子? 又豈能號令天下。漢中史侯,江東合肥侯,坐擁天險? 吏民百萬? 兵卒十萬。孫子曰:‘夫用兵之法,天下為上,破國次之;全軍為上? 破軍次之;全旅為上? 破旅次之;全卒為上? 破卒次之;全伍為上? 破伍次之。是故百戰百勝? 非善之善也;不戰而屈人之兵? 善之善者也。’曹孟德,即便攻而勝之。兵鋒所指,必‘伏屍百萬,流血漂櫓(注①)’。不過慘勝也。”

心念至此,董重遂不做坦白:“王上既問,下臣自當奉告真相。太師雖有遷回舊都之意,然曹氏父子不欲。更加…陛下憂王太師總朝政,複興廢立之心。故亦躊躇,未有所決。”

聞此言。西曹掾徐庶,起家進言:“驃騎將軍所言,乃天下局勢也。”

“悉聽高見。”薊王不置可否。

“舞陽君留書出宮,不知所終。”何妃言道。

不料薊王竟開誠佈公。董重略作考慮,不由暖意心生。正因多大哥友,故薊王並不見外。

見薊王無言。董重又咬牙道:“太皇還言,朝臣相爭,君王得安。”

甘後投井。可比薊王命館中女婢,暗調毒瓶。梁習渾然未覺,慷慨赴死。便是終君事,儘臣節。飲鴆與否,乃忠臣之事。死與不死,是明主之為。

話說,二宮太皇,客居西宮。薊王宮一裡之回。與薊王不過天涯之間。謂“交淺言深,君子所戒”。此等剖心之言,董太皇斷難開口於薊王劈麵。因而借侄董重之口,說於薊王座前。

薊國朝堂,靈輝大殿。百官忠告順耳,薊王從諫如流。此亦是,君臣之道也。

細觀以後,甘後一聲歎:“舞陽君此去,必與夫君同業。欲登瑤池墉宮,拜王母門下。”

不料董重,竟有此真知灼見。

比方甘後。自嫁入薊王家,脫胎換骨,彷彿重生。與先前,雲泥之彆。然為求自保,無所不消其極。亦是人道使然。存亡關頭。又有幾人,能束手就擒,坐以待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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