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不戰而勝。”董重中下之姿。選賢任能,運籌帷幄,皆不堪大用。謂“量腹而食,量身而衣”。唯“垂拱而天下治”,乃度身而作,最為適合。
目送董重出室。張儉麵上,忽現一絲擺脫。
不愧是高人。行事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董重心癢難耐:“張公可否明言?”
“何故知之?”董重暗慮,便是本身罹難,董太皇亦不會散儘家財。遐想當年。董太後兄董寵,因假傳董氏諭旨,有所拜托,而被下獄死。可想而知。董太皇又豈會念及私交,而散儘億萬家財。
董重苦無積財,如何大肆皋牢。
“諸事皆了,老朽瞑目矣。”
清談時,談士常常“執麈(zhǔ)尾(名流雅器,公用道具)以指劃”,成一時民風。“盛飾麈尾”,亦成談士意味。
張儉所言,董重焉能不知。何如“邊鄙之人,習於夷風”,貪殘放濫,多疑狡猾。除非許以高官厚祿,不然斷難如願。高官,身為大將軍,董重或可勉為其難。然厚祿從何而來?
俗謂“事不過三”。黨魁一而再,再而三,出言不遜。王允焉能相容。
口若懸河,唾沫橫飛。
所幸。直至罷筵,皆無人問津,亦無人顧及。足見激辯膠著,壯懷狠惡。
“先窺則前功儘棄也。”果不其然。
後有人言:向來論時令,大抵總從東漢末年之黨禍開端。那是所謂處士橫議的期間。
“事不宜遲。”張儉言儘於此:“大將軍速去。天機莫測,遲恐生變。”
“好。”董重這才心安。終歸有所得。
景顧趕來相邀:“請大將軍,移步閣房一敘。”
不吹牛逼。
“父老賜,不敢辭。”董重咬牙支出囊中。
張儉眼中,精光一現:“然為救董侯,太皇便散儘家財,亦無所惜。”
“天機不成泄也。”張儉語焉不詳,莫測高深。
“天下何故為治,請張公見教。”董重先拜。
清談分客主兩邊,“談士”為主,先抒己見,稱之為“通”;“難者”是客,加以詞辯,稱之為“難”。為深切起見,可經數次辯論;也有談士,自為客主,幾次分解義理,行拋磚引玉。清談結束,賓主兩邊,高低立判;若兩邊皆言之成理,無分勝屈,則由第三者來評判。
二次黨錮,皆因“處士橫議”而起。語出《孟子·滕文公下》:“聖王不作,諸侯放恣,處士橫議。”
又得黨魁主持。立名平樂會之機,千載難逢。再加酒不醉人,人自醉。口無遮攔,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