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楊彪位居上公之列。然卻獨善其身,不涉上公之爭。常常朝議,亦就事論事,未見偏僻。身正位穩,為各方所敬:“王室大亂,(楊)彪流浪播越,經曆艱钜,以身衛主,不失中正,天下以此重之。”
此情此景,梁習焉能不覺悟。此乃三勸三辭之古禮也。
“下臣,惶恐。”梁習再拜接過。細細觀瞻,不由汗如雨滴。
“中書令。”
“主簿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何罪之有。”薊王免其罪:“陳王之意,孤已儘知。然‘卑不謀尊’。若果得此物,宜當上獻天子。切莫私藏,覺得不臣之心。”
究其啟事。叔侄相爭,天下三分,皆未能據擁大義,乃至群雄並起,漢室為天下所輕乃其一。王太師狐虎之威,異相奪國,淮泗諸王,心中仇恨乃其二。更加兩漢讖言,推波助瀾,陳王寵敢為人先乃其三。
“國之大事,在祀與戎。”楊彪答曰:“猜想,必是此二事耳。”
中書令趙娥進言道:“此人乃義士也。國事倒黴,此去恐為陳王所害。”言下之意,出使薊國,未能如願。又悉知國書隱蔽,陳王寵恐假未儘其責,滅口。
薊王這便,心領神會。換言之,傳國玉璽,必未曾隨書帶來。
“傳國相、中丞? 入宮。”
“喏。”趙娥這便領命。
眾目睽睽,薊王過目後,仍舊婉拒:“陳王之意,孤已儘知。主簿且回。”
薊王笑道:“中書令豈不聞‘三勸三辭’乎?”
旗號蔽日,車接如龍。更加鑼鼓喧天,人馬嘶鳴。大河高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然車駕當中,陳國主簿梁習,卻如坐鍼氈,忐忑不安。
“下臣,從命。”梁習拜退。
“下臣,從命。”梁習掩麵拜退。
特彆國書,即便儀軌所定,不成輕啟。然必問國使,書中大略之意。若一無所知,當殿宣讀,令兩國尷尬,難道不美。然陳國主簿梁習,卻對國書內容,毫不知情。
薊王恪守臣節,從無僭越。天下皆知,已無人見疑。
“陛下明見。”楊彪心生暗歎。
“祀有執膰,戎有受脤,神之大節也(祭奠有分祭肉之禮,戰前有受祭肉之禮,此皆是敬神之大節)。”董侯公然聰明:“太傅曾言,天神稱‘祀’,地祗稱‘祭’,宗廟稱‘享’。”
見擺佈國相雙雙看來,賈詡笑道:“此乃『虛與委蛇·欲蓋彌彰』之計也。陳王寵? 素有弘願。袁術投其所好? 故遺之國璽。陳國乃淮泗諸國之首。如國書所言‘代漢者? 宗王也’。論天下宗王? 大漢一藩? 主公居首。陳王寵欲自主? 又恐淮泗諸王,不肯從命。故先冒充獻寶主公,勸進即位。然明知主公,斷不會僭越,必固辭不受。如此? 陳王寵? 便可順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