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是奴婢。”張讓朗聲應對。

“兄長行事,如迅雷不及掩耳。弟遠不及也。”諸葛玄笑歎。

“垂白叟,字字珠璣。”張讓哽咽言道:“自先帝亡故,奴婢已生無可戀。唯有一門家小,尚未保全。不敢輕言一死了之。還望垂白叟成全。若能苟活數載,當可含笑地府。”

小黃門再拜,又不由問道:“阿父何故言‘黃門式微’。”

“若能退隱薊國,便將家中長幼皆遷來安居。陽都老宅,留宗人把守便可。”諸葛玄道儘此行,肺腑之言:“一起行來,薊國風土情麵,衣食住行,無不令民氣生神馳。漢胡羌蠻雜糅,鄉音難改卻調和如一。窺一斑而知全豹。漢室式微,朝政日非。江山社稷,所托非人。民氣思亂,而天將變。”

諸葛玄雙手接過。紙研輝光,墨香撲鼻,細細辨認,遂歎道:“乃出鐘繇小楷,錄薊國雙博士服子慎之《春秋左氏傳解》。可貴麵麵俱到,可謂人間佳構。”

此話,正中苦衷。諸葛珪言道:“歲不我與。待明日,你我二人便往四方館一行。退隱薊國,再興大漢。”

諸葛珪又道:“此書乃蘇洗馬所贈。薊王手書:‘開卷無益,溫故知新’。本覺得,撰、抄皆著名家,必定貴重。然問過方知。全書十冊,作價千角。一冊不過百錢。薊國粹子,幾近人手一冊。”

久不聽言語。待小黃門再昂首,隻見榻上老者,嘴角垂涎,睡意昏沉。又過不久,鼾聲四起。

“華大夫所配良藥,右丞足月送來,從未有失。然,人之將老,非良藥可醫。多食無用,且分你一份便是。”曹節竟不藏私。

諸葛玄這便覺悟:“此舉,堪比《熹平石經》。猜想,十萬冊書,必無報酬疏誤。且開文士‘出版自養’之先河。”

“我已去信蘇洗馬,求薦亮兒入太學壇。若能拜鄭公門下,何其幸也。”諸葛珪言道。

“哦?”曹節先是一愣,隨即覺悟:“莫非,張常侍前日殿前昏迷,亦是中了風邪。”

“亮兒亦是我家麟兒,斷不成滯留家中,誤了出息。”諸葛玄忽道。

“不敢坦白垂白叟,正中風邪。”事關存亡,張讓如何能再坦白。

張讓謝過。

送走張讓,得了枚麟趾金的小黃門,喜氣洋洋而回。

“唉……”曹節一聲長歎:“你我刀鋸餘人,孤身行走禁中。日日提心吊膽,曆經存亡兩難。又有幾人,能獨善其身。老將至矣,張常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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