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綠琉璃,窗明幾淨。張讓跪伏堂前,大禮參拜:“奴婢張讓,拜見垂白叟。”

諸葛珪又道:“此書乃蘇洗馬所贈。薊王手書:‘開卷無益,溫故知新’。本覺得,撰、抄皆著名家,必定貴重。然問過方知。全書十冊,作價千角。一冊不過百錢。薊國粹子,幾近人手一冊。”

“兄長尚未病癒,何其急也。”諸葛玄勸道。

久不聽言語。待小黃門再昂首,隻見榻上老者,嘴角垂涎,睡意昏沉。又過不久,鼾聲四起。

“垂白叟,字字珠璣。”張讓哽咽言道:“自先帝亡故,奴婢已生無可戀。唯有一門家小,尚未保全。不敢輕言一死了之。還望垂白叟成全。若能苟活數載,當可含笑地府。”

“當無妨。”諸葛珪眼中,透著人到中年的危急。

心念至此,小黃門忽覺有些絕望。這便泱泱而去。

“兄長行事,如迅雷不及掩耳。弟遠不及也。”諸葛玄笑歎。

“唉……”曹節一聲長歎:“你我刀鋸餘人,孤身行走禁中。日日提心吊膽,曆經存亡兩難。又有幾人,能獨善其身。老將至矣,張常侍。”

“竟如此便宜。”諸葛玄大驚。

輕手重腳,替曹節掖好被角,正欲回身拜彆,忽聽榻上曹節笑問:“此去,可有所獲。”

‘垂白叟何出此言?’終歸未能問出口。從府中小黃門處,取來贈藥,張讓懷揣猜疑,告彆拜彆。出角門前,小黃門言道:今後,可月初來取藥。

若無薊國一日千裡。天下士大夫,自可寄情山川,修身養性,以待機會。屢辟不就,亦無可厚非。何如天將變矣。薊國粹子,皆突飛大進,知行倍增。如何還能等得及。江山代有秀士出,後浪終要推前浪。一不謹慎,非命灘上。一事無成,徒剩唏噓。

聞此言,諸葛玄唏噓不已:“幸得早生,學有所成。若晚十載,恐無立錐之地也。”

“不敢坦白阿父,得了枚麟趾金。”小黃門笑答。

此話,正中苦衷。諸葛珪言道:“歲不我與。待明日,你我二人便往四方館一行。退隱薊國,再興大漢。”

“求垂白叟,賜藥活命。”張讓伏地泣求。

小黃門再拜,又不由問道:“阿父何故言‘黃門式微’。”

諸葛玄雙手接過。紙研輝光,墨香撲鼻,細細辨認,遂歎道:“乃出鐘繇小楷,錄薊國雙博士服子慎之《春秋左氏傳解》。可貴麵麵俱到,可謂人間佳構。”

回想數年前,還是多麼權傾朝野,隻手遮天。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現在昏睡榻上,垂垂將死。光陰又曾饒過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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